褚小強細心查看屍體,發現死者的脖子上,掛著一個掛墜,褚小強便讓刑警隊員給這個掛墜照像,他接過一位法醫手裡的剪刀,輕輕地把死者脖子上的掛墜剪下來。
褚小強直起身,手裡托著這個掛墜,仔細看著。
彭長宜和周局長湊了過來,褚小強說道:「這是一個木製的掛墜,上面燙著的是符文,應該是保佑平安的意思。」
彭長宜發現,這個掛墜之所以沒有腐爛,仍然完好地掛在死者的脖子上,一個很大的原因取決於掛墜的繩子。這個繩子不是平常見到的那些絲繩,而是一根細電線的外皮,裡面的細銅絲被抽了出去,紅色的外皮就被當成了掛墜的線繩。
只是,那個燙著平安符文的護身符,也沒能保佑死者平安,仍然讓他死於非命。
周圍的群眾也陸續湊了過來,對著屍體又是一陣唧唧嗡嗡的議論聲,他們大多是留守在家裡的老幼婦孺。
褚小強拿著這個掛墜,問他們:「鄉親們,你們有誰認識這個嗎?」
人們都紛紛往後退,搖著頭說沒見過。
褚小強走近他們,希望他們能仔細辨認一下,他往前走一步,人們就往後退一步,始終跟他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
彭長宜從這個距離中意識到,老百姓對他們這些人是存有敬畏心理的。可是當年,這裡的百姓養育了紅色政權,養育了新中國!從什麼時候起,老百姓和幹部之間產生隔閡了?他們在場的這些人中,相信大部分都是農民的兒子,血管里流著農民的血液,可能只有褚小強算作幹部子弟吧?那麼又是從什麼時候起,這裡的老百姓居然和當官的保持了這樣一種距離?
他不由得想起了郄允才和大李、二丫一家人。大李和二丫還有去世的石師傅,明明知道郄允才就在北京,而且還回過三源,但是他們就是不去找他,如果這次郄允才不主動來找大李和二丫,他相信,大李和二丫肯定到死都不會去找他。
前段,趙豐跟彭長宜說,李勇知道父母和郄允才的這層關係後,就想去北京找郄允才,但是被父母一頓好罵,他們說,你的問題要找就去找縣裡,絕不能去北京找關係,如果那樣做,就脫離父子關係!彭長宜並不完全相信大李和二丫這樣做是為了不給郄允才找麻煩,可能,在他們心裡深處,對郄允才還是有些怨尤的。
眼前這山山水水,還是過去那些山山水水,但是新中國,又回報給這些山水什麼了?只能是越來越貧窮,和外面的差距越來越大……
彭長宜忽然意識到,這裡應該是黃土嶺鄉所轄範圍,出了這麼大的事,黃土嶺鄉黨委書記唐顯明卻沒到場,他悄悄地問褚小強,說道:「唐顯明知道嗎?」
褚小強邊把這個吊墜放進一個塑膠袋裡邊說道:「我沒跟他說,誰知道他們派出所的人說沒說。」
這時,殯儀館的車,放著哀樂,由遠及近地駛來。周連發開始指揮人搬運屍體。
彭長宜看了褚小強一眼,說:「小強,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褚小強點點頭。
彭長宜又不遠處的周連發大聲說:「周局,你們辛苦,我撤了,還要去幾個村子看看。」
周連發一邊擦汗一邊喘著粗氣說:「那好,彭縣長慢走。」
彭長宜沖他點點頭,就往回走,小龐小聲說道:「縣長,羿楠來了。」
彭長宜抬頭一看,就見羿楠還有另外一個記者手裡端著照相機趕來了。
小龐說:「我跟她說,讓她回去,不要報道。」
彭長宜說:「不,隨她去,願意怎麼報就怎麼報。」
小龐愣了一下,想了想,就說:「好吧。」
羿楠迎著彭長宜走了過來,自從上次去彭長宜辦公室後,羿楠沒有再去找過彭長宜,也有意識地跟彭長宜保持著距離。她看見彭長宜他們後,就說道:「縣長,聽說這裡出現了幾具無名屍,我們過來看看。」
彭長宜笑著說道:「好啊,記者們的動作蠻快的。」說完,繼續朝前走。
小龐在跟羿楠擦肩而過的時候,似乎說了一句什麼,彭長宜沒有聽清,他也沒有回頭,而是大步的往山坡上走去。
就聽背後傳來周連發的大嗓門:「羿楠,你消息怎麼這麼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