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見黃副省長重新回到座位上後,坐下來繼續低頭在本上寫著什麼,他就自嘲地笑了一下,心想,副省長的水平哪能跟他一樣,遇到突發事件就沉不住氣?哪能因為這等小事就把正在開會的他叫出去訓話呢,等到散會再收拾他也不遲。
彭長宜這樣想著,就開始忐忑不安,就像一隻被待宰羊,等待著刀子的落下,接下來的會議都是誰講話了,講了什麼,他就基本不關注了,反正文件袋裡有材料。他用的心思更多的就是在思忖他的工作哪裡出現了問題,怎麼工人突然就圍了會場,提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果然被彭長宜猜中,黃副省長宣布散會後,大家起身往外走,彭長宜也跟沒事人似的的往出走,就聽黃副省長說道:「閬諸的彭長宜留下。」
彭長宜心就是一哆嗦,立刻站在牆根不動了,後面過來的關昊跟他握手再見。
大家陸續走出了會議室,兩名工作人員圍著黃副省長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省政府會議室里,只剩下黃副省長和他的秘書,還有彭長宜。
黃副省長抬頭,像剛想起什麼似的的說道:「哦,彭市長,過來坐。」
彭長宜無法從黃副省長這句稱謂中琢磨出什麼滋味,就機械地走到主席台上,坐在了他的對面。
黃副省長喝了一口水,不慌不忙地說道:「鮑志剛市長今天怎麼沒來?」
彭長宜趕忙說道:「原本是志剛市長也是要來的,但今天是輝威藥業的奠基剪彩儀式,所以我們倆就分了下工,他留在家裡主持奠基剪彩儀式,我來省里開會。因為這個奠基儀式早就定的今天上午,沒想到卻和今天省里的會議發生衝突,外方又不同意更改時間,所以,我和志剛市長就只好分開行動了。」
黃副省長問道:「我聽說輝威藥業公司之前的工作包括選址、跟工人代表談話都是你親自做的工作?」
「是的。」
彭長宜的後背開始冒汗。
黃副省長並沒有像彭長宜想像的那樣勃然大怒,而是既然和顏悅色地說道:「既然做了工作,怎麼今天工人把會場圍了?這事你知道嗎?」
彭長宜的腦門也冒出了汗,但是他不敢擦,就說道:「剛才會場中途休息的時候,我接到了秘書發來的一條信息,也是剛剛知道。」
黃副省長立刻就收起了臉上的和顏悅色,口氣有些嚴厲地說道:「我昨天就跟你們講了,輝威藥業,是咱們省今年首次引進的外資企業,也算是全省招商引資工作的開門紅,要你們全力配合,高度重視,為什麼還出現了這樣的事?」
彭長宜說:「是啊,我得到消息後也是一直在心裡反思,在反思我們的工作是不是有什麼紕漏或者是不到位的地方,不瞞您說,我現在恨不得立刻飛回去,剛才開會都沒心思聽了。」
彭長宜這樣說的意思說想儘快結束跟黃副省長的談話,他知道,這樣不平等的對話方式他彭長宜是撈不到便宜的,只能是讓黃副省長越說越氣,面對一個生氣的領導,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逃開。
黃副省長見彭長宜焦急的樣子,想了想,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畢竟情況不明,一味地批評他也沒有意義,就說:「好吧,回去後把我的指示傳達給江帆,務必平息事端,保證輝威藥業的工作正常進行,安撫好輝威藥業的代表。」
安撫好輝威藥業的代表,從黃副省長這句話里彭長宜聽出來了,剛才電話必定是葉桐打給黃副省長的,因為輝威目前的中方代表應該就是葉桐,肯定她在電話里告了閬諸的狀。
彭長宜抬頭看著黃副省長,說:「好的,我一定向黨委傳達您的指示,我馬上回去,摸清情況後立刻跟您匯報。」
黃副省長可能發現彭長宜誤會了他的意思,就說:「我說的輝威藥業公司的代表不是小桐。」
「哦,那是誰?」
「我說的這個代表是輝威總部在亞太地區的投資總監、項目專家,是個外國人,小桐只是打前站,真正拿大主意的還是這個投資總監、項目專家史密斯先生。」
這個情況彭長宜不知道,他說:「我始終都沒見過這個專家,跟我們打交道的一直都是葉桐女士。」
彭長宜在黃副省長目前用了「葉桐女士」這個稱呼,打死他也不敢跟著省長的杆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