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過金錢賄賂、色晴賄賂,頭一回聽到言語賄賂,撲哧一笑說:「您這種說法挺新潮的。」
忽然,她發現路線有些不對,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分明是駛向了防洪大堤。
「關書記,這是去哪兒……」她驚慌地問道。
關昊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說道:「還記得嗎,你上次只領我遊了一個國保,據說還有兩個,今天咱們就去其中的一個三口壩上的龍門閘,如何?」
她苦笑了一下,已經都在路上了,還有必要徵求她的意見嗎?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您周末不回家嗎?」
「你對別人的私生活也感興趣?」他突然陰了臉。
「對不起……」
她心裡一慌,急忙道歉。後背開始冒汗,車內有一種壓抑的氣氛在升騰。
真是伴君如伴虎,不知哪句話就惹領導不高興了,倒霉!
哎,夏霽菡啊夏霽菡,你活該!你以為書記讓你當導遊,順便送你回家,跟你多說幾句話,你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就找不著北了?
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她羞愧的臉通紅。低頭,不語。緊咬牙關,不再說話。
可能發現自己話重了,關昊連忙解釋道:「跟我熟悉的人都知道我有個毛病,就是不喜歡談論私事,無論別人的還是自己的,你別介意。」
聽到這話,她心裡似乎好受些,但仍施展她的防禦——不吭聲。頭扭向窗外,看著外面的風景。
關昊知道又嚇著她了。
奇怪,那天憤怒揮毫寫下譴責他的那個大詩人哪兒去了?
其實,她說的對,他應該利用休息日和家人團聚,他這次又快一個月不回家了。
按說調到督城工作,離北京的家近了不少,但他卻很少回家,一來督城的工作千頭萬緒,二來他有時間了妻子羅婷未必有時間。
昨天晚上他就接到羅婷的電話,說是她要隨軍區文工團下基層巡迴演出,大概要半個多月的時間。前幾天去北京和那個美國人托雷斯見面,他下榻的酒店就在父母家附近,他順便看了看父母。
關昊出身軍人世家,媽媽是一位軍轉幹部,在京城做紀檢工作。
父親是北疆軍區一位軍級幹部,去年底從領導崗位退下來,儘管不再擔任領導職務,但工作依然繁忙,業餘時間還寫回憶錄,父親說他準備近期要帶著母親回陝北老家看看。
這是關昊到督城後第一次和父母見面,匯報工作是必不可少的內容。
關昊的父母都是比較開明的老人。為官,一生清廉、剛正;為父母,理解、尊重孩子們的選擇,從不干涉他們的工作,但大方向他們掌握。
當初,弟弟關垚在大一的時候,關昊就背著家裡給弟弟出資,和三個同學一起註冊成立了軟體開發公司,關昊很支持弟弟做生意,不太喜歡他往政界上發展,直到生意做的有模有樣了,父母親才知道。
頭畢業,關垚放棄了進國家大機關工作的機會,向父母表明了今後的發展方向是做企業。
儘管父母當時沒強烈反對,但他們還是希望兩個兒子將來都能從政。
可弟弟持否定態度。他的理由是已經有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哥哥從政就足夠了,他不適合從政。
年代不一樣了,觀念也不一樣。
父母最終還是被說服了。
可父親卻給他約法三章:第一,不許偷稅漏稅;第二,不許走私販毒;第三,不許拖欠工人工資。後來,關垚的生意做到國外,老爺子又追加一條:不許丟中國人的臉。
關昊一直是關垚背後的支持者,無論是資金還是人脈關係,甚至是企業重大決策,關垚始終都離不開哥哥的幫助。
這次回家,媽媽用哀求的口氣對他說:
「昊兒,我們都退下來了,在為官這條路上可以說走到了終點。可是還有另外一個崗,我們還沒上。當初我們只顧工作了,要你們哥倆的時候,都人到中年了,你們就不要再給我耽誤孫子了吧?」
這是媽媽第一次這麼鄭重其事地和他說這個問題,要是換了別的老人,肯定從他一結婚就開始嘮叨這事。可這麼多年來,媽媽還是第一次和他談論這事,而且極其嚴肅。
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