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撕心裂肺的呼喊,立刻讓他驚醒。
是她,這聲音絕對是她。
他滿頭大汗坐了起來,氣喘吁吁,心騰騰的跳著,再也沒了睡意。
難道是夢境?
但聲音是那麼絕望、又是那麼的渴望,還是那麼的真切,這絕對是她的聲音。
他走到了窗前,拉開了窗簾,就看到了寂靜的城市沉浸在一片清冷的夜色中,一鉤彎月高掛在天上,冬季的天空,顯得寂寥而深遠,他的腦海中又響起了剛才她的呼喚聲,仍然回徹在耳邊。
對著星空,他也在默默地呼喚:萏萏,你在喊我嗎?我聽到了,此時我也在喊你,你聽到了嗎?無論你身在何地,無論你的心裡是否還有我,無論時間過去了多久,我都會在這裡等著你……
他的眼裡流出了兩行清淚。
他打開了窗戶,立刻冬夜裡的冷風撲面而來,只穿著睡衣的他不禁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重新回到床上後,他輾轉反側,心亂如麻,耳邊總是想起她叫他的聲音,難道他的萏萏遇到了什麼不測?難道是她懷著孩子出現了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無法排解的焦慮讓他從床上一躍而起,他穿好了衣服,就下了樓,剛走到樓梯口,就發現樓下亮著燈,他有些納悶,他記得上樓的時候關燈了。
很快,他就看到了從沙發上坐起來的關垚,他躺在那裡正看電視。
關垚見哥哥下樓了,就奇怪地問道:「哥,你幹嘛去?」
關昊看到弟弟在這裡,他就明白了,肯定是陶笠不放心自己,給關垚打了電話。他連問都沒問就說道:「小垚,正好,我睡不著,陪哥出去喝杯酒。」
大半夜的想喝酒,不是有心事是什麼?關垚沒說話,關了電視,穿上外套後就和哥哥往出走。他們開車來到了關垚經常光顧的那家酒吧。
記得上次也是在這個酒吧,哥哥的手機里,第一次有了一個女人的照片。
這是京城很有名的酒吧,無論酒品還是服務,都是無可挑剔。關垚點了一支拉菲紅酒,被關昊制止住,他說:「來一支木桐吧,86年的。」
不一會,酒吧負責人親自把一個很普通的用原色木板釘制的包裝盒放在他們面前,滿臉帶笑地說道:「先生您真會點,這是我們通過期貨途徑才買到的酒,剛剛下飛機,本店只到了六隻。」
他打開木盒,果然裡面是六隻木桐酒莊的正牌酒。關昊拿起來,仔細看著上面的商標和說明,點點頭,揮下手,意思是他們可以到別處去醒這支酒。
那個負責人捧著木盒就下去了。
關垚看出哥哥今天有酒興,就點了與這支酒相匹配的四道小菜。然後就兩眼看著吧檯上,醒酒師在優雅的開啟這瓶酒。
關昊見弟弟不說話,就故意說:「嗨,怎麼不說話呀,心疼錢了,哥今晚就想痛飲。」
關垚把目光收回,他看了一眼憔悴的哥哥,低下頭,半天才說道:「哥,別說一支酒,您就是要我身上的一塊肉我都不心疼,只要哥哥……」他說不下去了,站起來,向吧檯走去。
當醒酒師懷著對陳年酒特有的崇敬和虔誠的心態,極其小心的把這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注入面前酒杯里的時候,關昊的心也有了片刻的安穩。
他仿佛感覺到一個沉睡了多年的精靈被輕柔的喚醒一樣,然後用手托起酒杯,將鼻子湊近跟前,慢慢的聞著那淡淡的成熟的果香的味道。
輕輕的啜一小口,將酒吸入舌尖,在嘴裡打著旋兒,才深深的咽下去,那留存在舌尖上的成熟的黑加侖子果味和咖啡、烤木的香氣,以及單寧的勁道,才充分的顯現出來。
關垚看著哥哥陶醉的樣子,心裡輕鬆了許多。也學著哥哥的樣子,輕輕晃動著酒杯,仔細吻著陳年酒那複雜的味道。
然而,這瓶酒還沒喝完,關昊的耳邊似乎又聽到了夏霽菡那聲喊叫,是那麼的絕望和淒楚。他的手一松,酒杯就掉在了桌上,紅色的液體灑在桌面上。
關垚說:「哥,怎麼了,不舒服嗎?」
關昊半天才回過神,說道:「小垚,今晚真是奇怪了,我已經聽到兩次她在喊我了。」
關垚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說道:「哥,你思慮過重,這樣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