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夕陽里的咸陽古道,我等到了一匹快馬的蹄聲。」
——卞之琳
彭長宜從黨校回來,正式到北城上任,開始了他副書記的從政生涯。
上班第一天,彭長宜信心百倍地騎著自行車向北城區辦事處駛去,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卞之琳的這句詩。
他知道這句詩不能全部和他目前的心情吻合,但是他喜歡這詩的節湊,喜歡這詩里那悠遠的快馬蹄聲,此時,他仿佛看到他已經乘上這匹快馬,奔向自己美好的未來。
年輕的北城黨委副書記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儘管這份憧憬是深藏在內心的,但還是反應到了他的臉上。
他就帶著臉上的笑意,來到了北城區街道辦事處,遠遠的就看到了那棟坐西朝東的四層辦公樓。
這是全市26個鄉鎮辦事處中經濟實力最強、辦公環境最好的單位了,能在這個地方任職是最好不過的了。
然而,剛走進單位大門的那一刻,彭長宜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面臨著一場突如其來的考驗。
就見門口聚集著二三十號人,扶老攜幼,亂糟糟的樣子。
彭長宜下了車,剛想問一下他們是幹什麼的哪個村的,這時,就見傳達室的那個胡老頭出來了,沖彭長宜一個勁的招手。
彭長宜只好看了看大門口的人群,放好自行車後,直奔傳達室。
由於彭長宜現在的身份是北城區的副書記,主管政法工作,對這類上訪事件肯定是要管的。但是他看見老胡叫他的神態比較神秘,就問道:「胡師傅,這是哪個村的人?到這裡幹什麼?」
老胡說道:「是蓮花村的,告村委會的,來過兩次了。」
彭長宜在組織部的時候,就聽說過蓮花村告狀的事,是因為市里在那個地方建一個18洞高爾夫球俱樂部的事,目前這個項目正在進行中。蓮花村民告狀的主要原因是村里賬目不清。
「那也不能堵在大門口啊,影響正常工作啊?」彭長宜說著,就要往出走。
「你現在不能出去說話!」老胡聲音不高,但口氣很重。
彭長宜下意識地收回了腳步,他盯著這個七品看門官,目光里就有了凌厲之氣。
沒想到這個老胡根本不畏懼他的目光,而是沉著地說道:「你剛來,不了解情況,這裡面有許多事你不了解。你這樣出去會陷在裡面的,是會很被動的。一會就到上班高峰了,我不希望大家看到他們的新書記上班第一天就被告狀戶圍在裡面,狼狽的不知所措。」
彭長宜皺緊了眉頭,心想,難怪岳母說北城水深,看起來這話不假,一個看門的老頭都能參政議政,還敢幹預副書記是行為?
但是,彭長宜不得不承認,老胡說得很有道理。
老胡迎著彭長宜的目光說道:「我也是瞎管閒事,你是領導,怎麼做隨你。」說著,自己坐在椅子上,端起搪瓷缸就喝了一口水。
彭長宜的目光漸漸地溫和起來,臉上也有了笑紋,他說道:「胡師傅,謝謝您的提醒。但是朱書記一會就上班來,他坐著車,進不了大門口怎麼辦?儘管我是第一天上班,總不能坐視不管吧?況且按照黨委分工,我也是正管。」
老胡似乎預料到他會這麼說,就說:「我已經給朱書記打了電話,讓他上班從後門進來,我剛才已經把後門打開了。他問我任主任來了嗎?我說還沒到。估計這事會讓他出面。原來是他分管的範疇,蓮花村又是他的包村。」
彭長宜看了一眼老胡,心想,按照上次開會時的分工,任小亮分管的那塊工作,已經轉到了彭長宜這裡,儘管沒有辦理什麼移交手續,但已經成為事實。
於是他說道:「那我怎麼辦?總不能見勢不好就繞著走吧?」
老胡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了讚賞,說道:「估計朱書記快到了,你上樓去吧。」
彭長宜在心裡說道:我堂堂一個副書記,憑什麼要聽你一個看門人的指揮?又一想,也只能如此。
他言不由衷地說了一聲:「謝謝您了。」就走出傳達室。
老胡沒有在意他的態度,望著他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彭長宜來到了北城原來的黨辦室,因為按照上次朱國慶的意思,他和黨辦互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