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敏走了,小蝦的幸福也被帶走了,這幸福不是指心裡,心裡的幸福才剛剛開始,痛苦主要來自於肉體。//www.
之前由於重見的激動和說話分心,他還未覺得怎樣,可現在就完蛋了。他面部淤黑暴腫,以左嘴角為中心腫著個海碗大的包,蔓延到整個左臉,象被人往左邊嘴裡硬生生塞個大麵包;右眼眶向前凸出足足有兩寸,倘若能睜開眼睛,足可擴大視野三倍以上。身上就更不用說了,左臂打著夾板,右膝纏著繃帶,全身遍體鱗傷,無一處不疼,無一處不痛。
挨千刀的許大軍。小蝦帶著這樣的詛咒,在床上哼哼呀呀地躺半宿,好容易捱到天亮想去上個廁所,可一動才知道,痛苦遠不止如此。
習慣的左手不能用倒罷了,還可以用右手湊合;關鍵是右膝,不知道被哪個雜種操的踢一腳,把從娘胎里鑽出來的勁都使出來了,奇痛無比,只能拖著走路。
掙扎著上完廁所,徐蝦又掙扎著拖著右腿,去向醫生詢問病情。醫生還沒上班,熟悉情況的護士告訴了他。還好,基本都是皮肉傷,左臂只是輕微脫臼,所以只上了夾板,沒打石膏,劇痛的右膝也只是硬傷導致的發炎,都不算太嚴重。
返回病房時,好心的護士借他一付拐杖,減少他不少痛苦。
◇◇◇◇◇
七點半,紀若敏一身制服,長發紮成馬尾,清爽怡麗地來了,在窗外朝陽的映照下,美得讓人不敢逼視。徐蝦又一次驚悸到呼吸頓止,儘管凌晨分別僅幾小時。
紀若敏仍坐在昨夜床邊的位置,打量他問:「好點了嗎?」
徐蝦作痛苦狀道:「還說呢,比昨天還疼,昨天還有點兒麻木,現在全身都鑽心地疼,路都走不了啦。」指指一旁的拐杖:「你瞧,這是護士小姐剛剛特意給我送來的拐杖。」
小蝦撒謊吹牛合二為一,絲毫不露痕跡。紀若敏無可奈何道:「我都已經來侍候你了,還說這些幹嘛?」
徐蝦嘴硬道:「我只是說事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看看她一身警服,想起昨天是星期天,紀若敏就穿著制服,順口問,「你平時總穿制服嗎?」。
紀若敏白他一眼:「昨天有個緊急會,開完會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到你這兒來了。」
徐蝦心裡一陣熱乎,暖洋洋地望著她道:「才知道,原來你這麼緊張我。」
紀若敏沒理他話茬,遞他一隻保溫飯盒:「行了,趕緊吃東西吧。」
徐蝦道一聲謝打開,見裡面是碗熱騰騰的雞蛋面,一看就非常好吃,飯盒蓋里還別著一雙摺疊筷子。只是眼下他的狀況,恐怕紀若敏又要說他耍無賴了。吞口口水,無奈地把飯盒遞迴:「不好意思,恐怕你得餵我了。」
果不其然,紀若敏緩緩低頭,看看他遞迴的飯盒,一張美面慢慢集滿怒氣,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徐蝦平靜地指指自己左臂:「對不起,我是左撇,如果你帶的是粥或米飯,我可以用右手使勺,但筷子不行,我還不會左右互搏。」
耍無賴就耍無賴,還左右互搏?紀若敏氣得渾身直抖,突然一聲厲喝:「你不耍無賴能死嗎?」
這一聲喝極其清亮高亢,仿佛晴天裡平空打出一記亮雷,聲勢端地駭人,徐蝦儘管早有準備,也問心無愧,但仍嚇一激凌。面不改色道:「我沒耍無賴,你想想在機艙寫小名,我伸的是哪只手就清楚了。」
紀若敏立馬想起來了,還真是左手,想到自己一通暴怒,冤枉人不說,還自以為是地惡吼一嗓門,臉色立刻不自然起來。迅速看他一眼,半扭過身,眼神開始閃躲,但仍努力板著臉,不服輸地維持著自己可憐的尊嚴。
紀若敏白髮一頓飆,卻無的放矢,一張臉以驚人的速度從盛怒轉為尷尬,就象往牆上突然貼一張畫,又唰地撕下來,露出原本風格完全不同的畫,而畫的作者還想極力掩飾這種人人都看得見的變化,顯得更加愚蠢和可笑。
徐蝦看著她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但怕牽動面部傷痛,又不敢大笑,捂著腫肥的臉,忍得極為難受。
紀若敏堅持不住,也不好意思地笑起來,瞬時鬧個大花臉,一把搶過飯盒道:「討厭。」
徐蝦看著眼前因羞窘而艷比花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