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洛氏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睡踏實,她掰著指頭算了一遍又一遍,掐算著女兒的產期。
算下來,現下女兒也該生下孩兒了。
也不知她生得順利否?
女兒家生產,母親都是要在一旁坐鎮的,這樣重要的事,偏生她心有餘而力不足,一點兒也沒能幫上女兒,洛氏忍不住自責。
遂又思起那周尚人品貴重,當初既然能捨去侯府富貴救女兒於水火,婚後也定能對女兒體貼關愛,洛氏嘴角又噙上了笑意。
女兒家嫁個溫柔貼心的夫君最為重要,當初她在閨中時,就是盼望著能嫁個這樣的郎君,他讀書來她添香,他作詩來她吟誦,夫唱婦隨,幸福美滿。可老天偏生不遂人願,一道聖旨下來,她被迫嫁給了司馬正仁這樣的粗漢莽夫,自成婚來便是一點不懂溫柔,真是過得憋氣又窩火,思起這個,躺在被窩裡的洛氏心裡又是填滿了怨恨。
這一夜,她一直在思緒翻滾,又忍不住點燈看了好幾次更漏,生怕錯過了清早去做早食,終於熬到了天方微熹,洛氏便喚著丫頭們進來服侍著收拾。
待將做好的早食擺上餐案,司馬正仁便信步走了進來,他剛剛習武歸來,額上還殘留著熱汗,丫頭們忙迎上前遞上熱巾子,司馬正仁胡亂的擦了一把熱汗,盯著餐案看了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還挺豐盛,嗯,不錯!」
洛氏強擠出一絲笑,回道:「城兒呢?怎麼沒跟將軍一起過來。」
司馬正仁只要在家,每日清晨,都是要帶著司馬城一起習武的。
司馬正仁聽了妻子發問,他這才朝著妻子看來,回道:「城兒說要想回去換衣裳,今早我帶著他練槍法來著,他出了不少汗,我讓他直接過來吃飯,他非要先回去沐浴。」提及兒子,他臉上噙上了笑意,嘴上卻嗔道:「這孩子,真是比姑娘家還愛乾淨。」
我的兒子,自然永遠是乾淨斯文的,可不像你一般粗魯。
洛氏心裡雖這樣想,但面上卻依舊維持著僵硬的笑意:「將軍也出了汗,先去洗一洗罷。」
洛氏喜潔,她一向最討厭他身上的汗味兒。
司馬正仁點了點頭,遂自顧進了浴間,他自然不同於兒子要泡在浴桶中好生的清洗,司馬正仁沐浴也是粗野的,不過是扯下衣裳,拎起水桶,從頭到腳稀里嘩啦的潑將下來。
洛氏聽著裡面嘩啦啦的水聲,她收斂起笑意,嫌棄的撇了撇嘴。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司馬正仁便從浴間裡出來了,他頭髮也沒絞乾,還滴滴答答的流著水珠子,中衣也是半敞著的,隱約可見一大片古銅色的健碩胸肌。
洛氏見他這幅樣子,心裡的厭煩更盛,但面上卻又換上了那僵硬的笑容:「方才城兒命丫頭過來傳話,說是他要等一會兒才能收拾完,說是不用咱們等他,讓將軍先用。」
司馬正仁大吃吃的在餐案旁坐下,回道:「不著急,且等他一會兒就是。」
洛氏她心裡惦記著女兒的來信,這個空檔,她又迫不及待起來。
她看了司馬正仁一眼,遂又將目光移到餐案上,笑著道:「妾身清早起來做了這些,都是按照將軍的口味做的,點心裡並未放蜜。」
司馬正仁聞聲看向桌案上擺正的兩盤子乳酪,顯然是留意著他和兒子的口味,而特意做成了兩份兒。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道:「很好!」
洛氏見丈夫高興,連忙趁機問道:「那封信,將軍可帶來了嗎?」
司馬正仁的臉色立馬又沉了下來,他瞥了眼妻子,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悅,回道:「吃了早飯,再說。」
洛氏無奈,只好暫且作罷。
夫妻倆便相對無言起來,好在等了一會兒,司馬城過來了。
他已經洗漱乾淨打扮妥當,司馬城頭戴玉冠,身著碧青色錦衣,行走過來的時候,身上散著淡淡的松香,顯然是沐浴後又熏了香了。
雖小小年紀,卻是一副矜貴公子的翩然模樣。
洛氏看了兒子,心裡便敞亮了起來。
兒子像她們洛家人,可一點也沒像司馬家男兒粗獷,這一點,最讓洛氏欣慰。
兒子雖然不肖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