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陵州城的行人明顯多了起來,好友三五成群,或勾欄聽曲,或品茗賞文,將一年辛苦攢下的銀子痛快地扔進了銷金窟,換來一聲聲甜膩的「大爺。」
這段時間,無論是青樓還是酒樓的掌柜,收銀子收的嘴都要笑歪了,伺候起那些掙了一年錢的金主也格外賣力氣。
到了夜晚,陵州城要比白天更加熱鬧。
小販的沿街叫賣聲,青樓女子的攬客聲,地痞流氓的調戲聲,沿街餐館的跑堂聲......千奇百怪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沿著明亮的燈籠盤旋而上,迴蕩在陵州城上空。
同樣的,也更加寒冷。
北涼的寒風,能冷得人直跺腳,不然就算穿了厚厚的棉鞋,也會將腳凍麻木。
夜晚攜美出遊的貴公子,穿著價值連城的裘皮大衣,戴著兔皮手套,挽著身邊外面厚重內里單薄的美妾室,興致來了還會隨口吟上一首買來的詩句,引來美人的陣陣讚嘆。
身後身穿厚重棉衣的小廝高高舉著傘,就算手被凍得紅腫都不敢暖和一下,生怕驚擾了前面打情罵俏的鴛鴦的雅興。
突然,他的眼睛瞪得溜圓,一時間竟忘了跟緊主子腳步。
感受到頭頂落雪的公子面色一變,回頭就想大罵,可就在挪視線的時候,突然也愣在當場。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怪人。
一個在大雪天只穿了件薄薄青衫的怪人!
公子的女伴看清那名男子的容貌後,竟忍不住低呼出聲,直到看見公子難看的臉色,才藉口說自己被男子行為嚇到了。
相比於那些有家有室的婦人和那些容易害羞的小家碧玉,青樓的美人要更為奔放,披著一件輕紗就趕衝到欄杆旁,儘管被凍得瑟瑟發抖,還強自硬撐道:「小哥,天冷,進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我請!」
陸遠搖搖頭,留下一片惋惜的聲音,緩步朝著北涼王府的方向走去。
雖說以他當前的實力,已經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但不至於為了顯擺那身功夫,故意打扮成這樣。
主要是他不識貨,怕被騙。
真不是窮怕了心疼錢。
前世一塊錢要咬牙當兩塊花,這一世剛來時一文錢要掰成三瓣花,對於錢財一事的敏感,已經刻骨進了他骨子裡。
所以儘管他懷中揣著近百兩紋銀,依舊不敢隨意揮霍。
他也知道這是病,但這毛病,一時半會還真改不過來。
陸遠嘆了口氣,只盼著等那餘下的十幾萬兩銀子到手,能治好自己這窮酸的毛病。
陸遠的腳程並不慢,不多時便到了北涼王府前。
門房遠遠就看見了他,卻一直懶得正眼看他,直到陸遠開口問了好幾句,才仰著鼻孔惡聲惡氣道:「作甚?!」
門房並沒有因為陸遠奇怪的打扮而收起看人下菜碟的本事,他只是上下掃了陸遠一眼,便清楚這人是個窮酸貨。
至於這人會不會身懷武功...肯定是了,但那又如何?
北涼王府,最不缺的就是會武功的!
你雪天穿個青衫又能怎樣?你就是光著走到北涼王府前,也得乖乖在門外候著!
陸遠看出了門房眼中的輕視,微微提高語氣道:「我來找人。」
「你能找誰?」門房又看了看陸遠,重點打量了下陸遠那英俊的面龐,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這小子,莫不是與那配雙刀的白袍美人是親戚吧?
看這小子的樣貌,還真有可能。
門房不禁有些後怕,不再仰著頭,有些討好道:「先生要找的誰,我先幫先生通稟一聲。」
「徐渭熊。」陸遠淡淡道。
門房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二郡主前些日子剛剛回家,今天就有男子找上門,難道此人是二郡主的......相好?
門房被自己的猜測嚇得亡魂大冒,牙齒不由自主地打起架。
「你不是要去通稟麼?」陸遠猜出了門房的心思,也不點破,笑道:「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我很嚇人?」
「不關公子的事!」門房連連擺手,擠出笑容顫聲道:「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