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大口紅酒,葡萄的甜味,酸味,還有應該是木桶的香味,已經酒精味一下子混合著襲來,讓她嗆了一下,嗆出了眼淚。笑中帶淚,淚中帶笑,她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卻洶湧,「每個人都跟我說我是屬於他的,可是我究竟是誰我現在都不知道。我有一個名字,叫做多蘿西婭,可是多蘿西婭又是誰,那真的是我嗎?」她又喝了一口酒,眼淚一顆一顆掛在臉上,晶瑩剔透,「他們都說愛我,愛的究竟是誰呢,是我嗎?」
每個人看到的都是如今的她,美麗的容顏,堅強,勇敢,善良,純潔,聰明……在他們那裡,似乎她身上到處都是閃閃發光的美好之處,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可是誰又記得,誰又記得,曾經的她是什麼模樣?
「侯爵,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誰也不知道的秘密。我的名字不叫什麼多蘿西婭,那只是惡魔把我帶走之後給我起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小玉,伊藤玉池,我有一個世界上最好的姐姐,還有一對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小時候,姐姐總是這麼叫我,小玉,小玉,帶著寵溺縱容的笑容,那麼溫柔。」她一口喝盡杯中酒,自己走過去,動作優雅地又倒了一杯,她還是笑著,笑容美得令人窒息,可是眼淚如是斷線的珍珠般落下來。
「小玉,小心點,不要摔了。」「小玉,來吃巧克力,是你最喜歡的哦。」「小玉,我們盪鞦韆,飛高高。」「小玉,我們小玉是最可愛的。」「小玉就是最可愛的妹妹,誰也比不上!」……
眼前似乎浮現了那個十歲的女孩子溫柔的臉,多蘿西婭呆呆的看著,「姐姐,姐姐,你來了。姐姐,你終於來接我回家了嗎,姐姐?……」她的眼淚一行一行往下落,終於笑不出來。泣不成聲。
她伏在桌上痛哭起來,姐姐早已經死了,在她被惡魔帶走之前就死了。沒有了姐姐,她就沒有了家,她早已經無家可歸。伊藤玉池。還記得這個名字的,現在還有幾個呢?
她的這條命是姐姐用自己的命救下來的,她沒有資格死去。她狼狽地用衣袖擦自己的眼淚,她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這麼沒有理智,居然在一個陌生人面前痛哭流涕。
即使是這樣的動作,美人坐起來,也依然是美的,美得驚心動魄。侯爵掏出手帕遞過去,心裡讚嘆,就算是他心有所屬。依然會因為這樣的人心動。
「謝謝。」多蘿西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接過手帕順便走到一邊的洗手間去洗了把臉。鏡子裡,她眼眶紅紅的,有些腫,不過即使痛哭了一場,容貌倒是沒有一點損傷,反而是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
這樣狼狽不堪的樣子,即使是夢裡,也是真實。她眨眨睫毛,笑著看著侯爵。嬌嬌的嘟嘴說,「閣下,剛剛好狼狽,你真是的。居然不提醒一下,真是丟臉死了啦。這樣子完全都被你看到了,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會被笑話死的。」
他立刻醒悟到這有是要被催眠的節奏,於是心裡升起警惕,讓自己堅定一些。可惜。看著對方那一張笑容嫣然的臉,一會兒嗔一會兒羞,一派天真,完全人畜無害。他的警惕心就在這樣的沒有任何殺傷力的笑容下逐漸粉碎,最後只看到那長長的睫毛一抖一抖的,覺得自己似乎睏倦的很。
「閣下,你剛剛什麼都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對不對?」多蘿西婭嘟著嘴說,一臉你要是不說是我就跟哭給你看的模樣,只看得讓人莫名覺得可愛又心軟,捨不得違逆她的一點意思讓她不高興。
十分「清醒」的侯爵點點頭,「是的,什麼都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面上冷靜清醒正常的侯爵答應了,然後似乎還有點疑惑為什麼她要這麼問。
伸手輕輕摸摸對方的眼睛,她笑著說,「閣下,你剛剛聽到什麼了,告訴我好不好?」
「剛剛,」侯爵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有點疑惑,「剛剛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怎麼了?」
「我們剛剛一起喝酒了,這酒好好喝,我喝了兩杯。」多蘿西婭放心下來,然後輸入她想要給的記憶,「記起來了嗎?我們剛剛喝酒的樣子,你請我喝酒,是你自己釀出來的,甜甜的。你只准我喝一杯,說我還沒有成年,可是我喜歡甜甜的酒,因此又問你要了一杯。」
點點頭,侯爵複述著,「嗯,我們剛剛喝酒,是我釀出來的。甜甜的,你很喜歡。可是你是小孩子,不能多喝,不能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