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按約定解了殺手身上的毒,恢復自由的殺手沒有選擇反撲也沒有就此逃走,而是與葉瀾保持著一段距離,兩人以一種結伴的姿態,向最近的村鎮一路行去。
當然,葉瀾並不會自大的以為這個殺手被自己折服了,也不會認為他對於自己為他解了毒而心存感激。
一個對自己一同執行任務的同夥的生死都可以冷眼看待的殺手,一個在任何惡劣的情況下都擁有頑強求生意志的男人,他的心志堅如鐵石,絕不會被輕易打動。
密密匝匝的林蔭中,少女手執竹杖,不緊不慢的前行。細白的手指握在天青色的竹節上,越發顯得骨節纖瘦分明。被密林枝葉切割成一塊塊的金色光斑,隨著她的前行,在她粗布裙擺上不斷游曳,仿若一尾尾金色的小魚。
「你跟著我,是想知道我在哪裡落腳?」
殺手正在盯著少女的背影若有所思,忽而被葉瀾語氣輕緩的打斷,心裡一驚,一股涼意從背脊處往上升。他不自覺退後了半步,無數次生死之間磨練出的敏銳感知,讓他極快的捕捉到了隱藏在輕緩語氣之下的,一瞬而逝的殺機。
「……我對於失敗的任務沒有那麼執著,一擊不中,我不會再出手第二次。」言外之意,你不必擔心我知道你的行蹤而對你不利。
葉瀾面色如常:「那就好,畢竟我也不想讓我的第一個顧客死在我手裡呢。」
一陣冷風穿林而過,殺手莫名的打了個寒噤……
殺手和盲女的奇怪組合,就這麼在詭異的氣氛中結伴而行。
兩人似乎達成了什麼約定一般,一路上並不互相交談,只是始終保持著十步遠的距離。這個距離不管對於殺手還是葉瀾來說,都是能使兩人感到安全的距離。
到了晚上,葉瀾找了一個平整的地方,倚著樹幹坐下,伸手從包袱里摸出冷硬的乾糧啃了幾口。小葉兒村地處偏遠,距離最近的落腳地也要一天一夜的路程,葉瀾也不著急,走了一天估計也只走了三分之一。
耳邊傳來輕微的響聲,葉瀾知道是殺手在距離她十步遠的地方倚坐在另一棵樹下歇息。她微微側頭,在殺手的眼裡,她只是在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但是實際上,在深沉的黑布掩蓋下,葉瀾的右眼已經變為一片淺淡的銀灰色,殺手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過了好一會兒,四周只有偶爾的蟲鳴聲,和夜梟撲棱翅膀的聲音。殺手雙手籠著袖子,微閉著眼睛仰靠在樹幹上,一動不動。
一陣破風聲傳來,殺手微闔的眼縫中滑過一抹銳利的冷光,下意識的就要抬手用內力把朝他飛過來的不明物體打飛。
「你要想餓肚子,儘管把它扔掉。」葉瀾低頭咬著手中的粗餅,含糊道。
殺手動作一頓,反手將東西接到手中,這是一個藏藍的小布包,把粗布掀開,裡面靜靜的躺著兩張麵餅。殺手楞了一下,看了葉瀾一眼,默默的把麵餅塞到嘴裡。
看到殺手毫不猶豫的動作,葉瀾反而呆了一下:「你不怕我下毒?」
「你若要殺我,何必多此一舉。」殺手吃的很放心,如果葉瀾真的想殺他,就不會遵守諾言給他解毒。只要不管他,把他丟在林子裡,他動彈不得就只能等死。既然已經解了他的毒,又何必多此一舉再下一次毒呢?
葉瀾眉毛一挑,露出一個笑來:「你倒是個明白人。」
殺手不再說話,葉瀾三兩口吃掉乾糧,從包袱里取出一面薄毯裹在身上,閉上眼睛休息。
第二天依舊照常趕路,晚上依舊是席地而眠,直到第三天傍晚時分,兩人才風塵僕僕的趕到懷安縣城。
懷安縣城隸屬於交州府,毗鄰金水江,由於地勢較低,易發水患,因此並不繁榮。
葉瀾拄著竹杖走進低矮的城門,耳邊逐漸聚集起人們的交談聲、叫賣聲、笑鬧聲。
站在懷安縣的街道上,葉瀾躊躇了一會兒,轉身「看」向殺手:「殺手,客棧怎麼走?」
殺手早已在進城前就已經脫下了外面一層夜行衣,露出裡面一身普通的青布短打。去掉面巾的容顏雖然年輕但並不英俊,聽到葉瀾喚他,殺手黑了一張臉。拜託,人家的職業是秘密好不好?不要在大街上叫我啊!
「左,直走。」雖然不情不願,殺手彆扭的偏過頭,還是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