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賬戶餘額為3100元零5分。」一段甜美柔和的話語從電話的另一邊傳來。
無奈的看著眼前的遊戲養生倉苦笑著。
「十萬元就買了這麼一個玩應。」
龍林,今年27歲,現在獨居在蘭城市躍動區一個面積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閣樓中。
二年前,因為發現妻子與公司副總有超越性關係,一氣之下而離婚。
一年前最後的親人,五十三歲的父親因為癌症離開了人世。
半年前,因為持有股票大跌而賣了房子償還債務。
三個月前,因為簽錯了一份合約而被公司炒了魷魚。
一個月前出了車禍,「極品夢露」牌汽車變成了廢鐵,僥倖的是,除了輕微腦震盪之外並無大礙。
三天前,跟最好的朋友孫淼喝酒喝的大醉,偏偏今天貨到了才發現,那天醉酒之後,竟然在孫淼的誘導下,買下了這台遊戲養生倉,從而花光了最後的積蓄。
一小時前發現退貨期已過。
而就在剛剛,剛買不久的「三狼」牌眼鏡被不小心碰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是什麼樣的人生,還有比我更加衰的人嗎!」龍林傷心欲絕的說道。
放下電話,走到窗前,抬頭仰望天空,空中瀰漫著灰暗的色調,這是工業廢氣和汽車尾氣渲染出的這座城市的獨特天空,似乎有幾年沒見到過那記憶中藍藍的天空了。
回想起小時候,家鄉的青山綠水,還有年輕的媽媽慈愛的面容,爸爸揮舞著鋤頭,賣力的在田間除草,明媚的陽光把父親的汗珠映耀的閃閃發光,母親親手做的田螺炒飯,那熟悉的味道,那奇妙的香味,此刻,那記憶中最美好的場景,竟然都出現在了眼前,龍林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一切,很不自覺的向前邁了一步。
「來,吃吧!一會該涼了。」是母親的聲音。
龍林滿眼的淚水看著那位虛幻中的母親。
長這麼大,他哭過很多次,卻很少讓眼淚流出來,每次眼淚都是在眼眶上打轉之後,被他硬生生的憋回去,父親曾告訴他,是男人就要做一個硬漢,硬漢不能哭,至少不能流淚。
所以這些年,即使是在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也只是流了一滴淚,之後便偷偷的抹去,害的哪些叔伯哥很不滿意,都說他沒心沒肺,但卻又有誰能知道,他的心當時猶如萬劍穿過,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即使現在回想起來,心口還會隱隱作痛。
但是這次,淚水似乎終於找了一次衝破束縛的機會,如同潮水般爭先恐後著衝出了他的眼睛,視線變的模糊了,但是,面前母親的形象卻依舊清晰。
「媽媽,多年未見,你到哪去了?」龍林問道,但是母親卻含笑不語。
龍林糊裡糊塗的又向前邁了一步。
鈴!鈴!鈴!
突然,一陣「嗡嗡」嘈雜的聲響傳入了耳畔,龍林眼前的場景一下子就被那聲音衝散。
這時,回過神來的龍林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已經爬上了窗戶,兩腳顫顫巍巍的,只要在向前邁上一步,那麼!他們一家人,就真的可以團聚了。
八樓,說高不高說矮不矮,要是掉下去死了倒也解脫,可要是來個半死不活,那豈不是更加痛苦。
「這是什麼節奏啊……」
龍林瞄了眼樓下,頓時感覺一陣眩暈,他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腳步,直到雙腳踏上那水泥地面才算鬆了一口氣,在回頭向下看看,那樓下不知何時已經聚集幾十個圍觀群眾。
那位五樓的張大媽拿著蒲扇在樓下大喊:「孩子,別想不開啊!有什麼事情先下來再說。」
七樓的李大媽也說:「是啊!別想不開,你還年輕啊!」
似乎還聽見誰說一句趕緊報警啊!
「這怎麼個情況!」龍林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剛剛的那種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還會全身打怵。
「我只不過是回憶了一下往事,怎麼就變成了……難道是上次的車禍,把我的腦袋撞成了蛇精病,該死的醫生,這筆賬就該記到這些庸醫的頭上!」龍林有些氣憤,他現在回想起那位醫生的嘴臉,心想,以後要是在看見他,一定要一拳打碎他的眼鏡。
鈴!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