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仆承在歸一教療養了半個多月,除前幾日臥於床上,後些日子便在城內閒逛,偶爾試著去練那該死的八十一步步法。謝璟肆對他禮遇有加,每日必設魚宴款待,又獵奇禽異獸進補,卻隻字不提請他入教之辭。邱仆承傷勢逐漸痊癒,對歸一教結構也有了大致了解。歸一教分冷月灘本部和中原各派外堂,設一教主、三公子、十長老。三公子就是冷月、非凡、自沾,他們是謝璟肆的入室弟子,最優秀者便是下任教主。外堂基本是一派一堂,歸一教在中原已有若干堂,各堂堂主中卻只有三位長老。其餘七位都由本部教徒擔任,除了謝況,邱仆承還認識兩個,名叫俞前和韓關慶,另外四位留在中原督視各堂。謝蜒溪在教內身份比較特殊,地位聖女,只是沒有實際權力。居在冷月灘的都是歸一教教徒,男女老幼,皆信奉月神,崇拜野狼。所以歸一教嚴令禁止任何教眾殺狼,遇狼寧捨身相殉,也不褻瀆教義。傳說虔誠的教徒死後,每當月中月圓之時,他們的靈魂就會從月亮門進入月國,從此永享安,長生不死。邱仆承對這些手段自是嗤之以鼻,只是不表露聲色而已。
這日正月十五,在中原正是上元佳節,十分熱鬧的一天,夜有燈會。冷月灘這一天也非同尋常,歸一教要舉行祭月。是夜,圓月高懸,冷城南面靠天狼陣的地方,一座泥岩修鑿而成的直徑達兩丈的祭月壇上,一堆篝火在熊熊燃燒。岩台上有八人八鼓,冷月一人占據北面,其餘七人呈半圓圍於篝火其它三面。八人全身僅著小褲,臉上體上褲上全部塗成顏彩,繪扮成狼的模樣。台下匯聚了冷月灘所有的教徒,三千多人密集跪伏於地,唯有謝璟肆孤立於前。邱仆承一個人坐在遠處一座民房頂上,翹首以待冷月八人即將奏響的鼓《狼動》。子時剛到,謝璟肆仰頭對月長嚎,悠長的嗥聲穿透了天地之間的無限,直通月亮門。嗥聲止,冷月在鼓上敲出一響,夜色又歸於寧靜。稍息,鼓聲間歇性的輕輕響起,八面大鼓聲聲傳遞。邱仆承精神大振,支起耳朵睜大眼睛小心四看,鼓聲告訴他一群野狼正在悄悄匍匐潛近。鼓聲忽又歇止,邱仆承屏住呼吸,狼要突襲了。鼓聲乍起,又快又急,冷月一人執雙棰疾快顫捶鼓面,這是頭狼首領的偷襲。它似乎沒現易於捕獲的目標,一頭衝進羊群中製造混亂。終於,其餘狼只等來機會,盯上了一頭落單的黃羊,群鼓擂動,從幾面包抄而去。聽著密集的鼓聲,望著八人立跳俯仰間在鼓皮鼓邊上敲、撩、磕、擦、挑、滾、搓、碰,抑或雙棰相敲,邱仆承振奮不已,眼前真切的浮現出一場群狼追逐獵物的場面。那隻黃羊被迫遠離同類,卻極其頑強,憑著對死的恐懼和對生的惦念,拼命的伸縮蹄子,一縱一躍便是一兩丈遠,很快拉遠了與狼群的距離。頭狼仍然一狼當先,余狼鍥而不捨。黃羊跑得太快了,這註定是一場耐力的比拼角逐,尋著足跡,除了頭狼,群狼交替放慢或加快速度,調節體力。終於,黃羊再次出現在狼群的視野里,漸漸被它們的疲戰法拖跨,速度越來越慢。突然,頭狼猛地放快腳步,撲身飛起,將落時前爪死死扣在黃羊背上。黃羊拼命掙扎,不斷揚起蹄子後踹。頭狼前後爪同時借力,一下子爬到了黃羊身上,俯頭一低,咬在它的頸部。黃羊摔到地上還要爬起來跑,其餘的狼前後追上,在它身上不同部位各咬一處。鼓聲驟緩,八頭狼噙緊毛肉不放,黃羊的血汩汩流盡,至終合眼而亡。
《狼動》畢,撤下大鼓,祭月正式開始。奉上鹿頭一眾祭品,教眾拜完月神,謝璟肆才登台誦讀祭文。先尊月,再歌教義,至後祭告為教殉身之亡靈,隨著他一句「魂安月國,心狼歸一。」引吭哀嗥,三千教眾一齊仰天向月鯁脖嗥叫,召喚英靈。群眾齊嚎,悽厲之切切刺透戈壁灘每個角落,若隱若無中,遠方也有狼群叫嗥回應。邱仆承只聽得涕淚雙流,分不清因人感染還是因己自憐。
讀畢祭文,謝璟肆宣布開始選拔貔貅團勇士。邱仆承知道貔貅團是歸一教主骨力量,成員三百,乃冷月灘本部控制外堂的倚仗。一旦選入貔貅團,成員便能修練魔功《囹圄心經》的前半冊,修為勢將拔地提高。故而但凡貔貅團成員有年者,皆非庸手,在江湖上起碼排得上二流高手,所以人數看起來不多,實力卻極其強悍。每一年上元之夜,歸一教皆磋比一次武技,從六百人當中先出一百五十人,替代原貔貅團執行教務而死和表現不佳落後者。待六百人步出人群,邱仆承現他們從屬各
第三十九回狼動月夜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