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宮彧不顧身上的傷口瘋狂地往前跑去,衣角在風中翻飛,即使戴著口罩,風還是灌入進來,使他一連咳了好幾下。
他一路衝出醫院的大門,四下張望,除了宮家的保鏢什麼人都沒有。
前面的停車場也空空蕩蕩,有一部黑色的轎車正轉彎要往外開去。
「洛烈」
宮彧震驚地睜大眼,不顧一切地衝過去,伸手用力地拍著車窗,「洛烈洛烈」
車窗被緩緩放下。
裡邊只有一個宮家的司機,司機恭敬地朝他低頭,「大少爺,二少爺命我回去再為你準備點衣服,有事嗎」
不是洛烈。
宮彧怔了怔,往後退一步,搖頭,一雙眼睛灰暗,「沒有,你走吧。」
「是,大少爺。」
司機開著車離開。
宮彧站在那裡,望著空曠的周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他就這麼沖了出來,連想都沒有好好想過。
洛烈應該已經走了吧。
沒有告別。
大概心裡是恨著他的,自然該恨,面對洛烈,他什麼話都說了出來,明明心裡不是那麼想的,嘴上卻那麼說了。
宮彧痛恨自己,手緊緊地握住拳頭,他真的痛恨自己。
洛烈說的對,他從來不願意坦承自己的真實感受,從來只喜歡逃避,家族的擔子太重,他不說,他詐死逃避;明明愛著席鈺,他還是不說,逃避到席鈺死為止;明明他沒有看不起洛烈,卻偏偏連那樣難聽的話都說出了口。
宮彧,你活成這樣有意思麼
沒意思。
真的沒意思。
「宮彧」
一個疑惑的聲音在他不遠處響起。
宮彧震驚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望過去,只見綠色的草坪上,洛烈拉著行李箱站在那裡,他的身後,是環起來的一片樹林。
陽光正落在每一片草葉上。
洛烈看著他,擰住了眉,「你怎麼就這樣出來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次受了多重的傷」
「」
宮彧站在那裡,偏灰的眼眸呆呆地望著他,那一瞬間,宮彧忽然覺得釋然了,什麼愧疚、什麼沉重都突然間放了下來。
為什麼會放下,他也不清楚。
「你還不回去」
洛烈問道,帶著責怪的意思,邊說邊朝著他走過來。
「我沒有看不起你。」宮彧就這麼說了出來,一雙眼望著洛烈落在陽光里的臉,語速極快地說道,「我一直就是把你當好朋友,好兄弟我特別珍惜你這個朋友,所以我當年選擇了裝傻,我把那些話當成你的醉後之言」
「」
洛烈站在那裡,步子驟然停住,錯愕地看著他。
宮彧一步步走上草坪,站到洛烈的面前,一雙眼睛認真,「我說實話了,洛烈謝謝你」
「」
洛烈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宮彧也看著他,樹林間有鳥叫聲傳來,忽然,宮彧笑了,雙手插在深色大衣的口袋裡,笑著道,「原來說實話是這種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
這些年,他從來不知道坦承最直白的感受是樣的感受,原來會這麼輕鬆。
活了三十多年,他才明白過來。
洛烈怔愕地看著他,他眼睛裡有著明顯的笑意,那種笑意是認識這麼多年來洛烈從來不曾見過的。
幾秒之後,洛烈也笑了,臉上的清冷徹底被笑容覆蓋,他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道,「你肯說實話了,不錯,挺好的」
「那你的實話呢」
宮彧看著他問道。
洛烈站在那裡,沒有回頭看宮彧,而是對著大樹繼續說道,「宮彧,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看不起我,你不就貴族出生,檔次高了些麼,又不是你自己奮鬥來的,拽什麼拽」
聞言,宮彧也笑了,學著他的樣子朝大樹道,「我會投胎也是我有本事,有本事你投進宮家啊。」
「實話呢」
洛烈看了他一眼。
「ok。」宮彧笑著搖搖頭,然後走到大樹面前,盯著面前的大樹,一字一字道,「其實我特別討厭自己出生在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