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長指輕輕按著額角,斂下濃長的睫毛擋住眼底的情緒。
半晌,喉結滑動,聲音如這深夜般清冷寂靜:「明天,換別人來。」
心碎,寂靜無痕。
胭脂彎腰的姿勢僵在原地。
視線模糊。
然後有個聲音在心底說:沒關係,明天還有明天的辦法。
她沒說話,擰了毛巾,慢慢的擰,慢慢的咽回眼淚。
「給我倒杯紅酒。」殷斐蹙眉,揉著額角命令道。
「恩。」胭脂輕輕應,雖然不知道醫生讓不讓喝,但是她還是慣著自家男人的想,一小杯應該沒事的。再說,活血嘛。
「等下我去超市買。」
毛巾浸了水貼在他的胳膊上輕擦。
手臂,然後胸膛:「殷先生,您的上衣,需要解開扣子。」
胭脂說著動手去解。
「不需要。」
「額——只是要幫您擦乾汗漬,我,沒別的意思。」
「好了,你可以出去買酒了。」殷斐不耐的打掉她的手,視線卻移到她身上。
深邃,幽冷的蹙眉,指尖按壓額角。
這個女人——
胭脂的眼淚唰的就湧上來。端起盆進衛生間倒水。對著鏡子,無聲的流淚。
殷斐,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想起我來。我會等你,可是,也要你能等我啊。
從浴洗室出來,胭脂聽見說話聲。凝神細聽,心裡大驚,殷母何時來了,正在和殷斐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主要是殷母再說,殷斐在揉腦袋。
胭脂心虛的溜邊往門外走。
殷母一眼看見了這個特護不是早上那個。擰過頭問:「你是新來的?早上的那個呢?」
胭脂為擔心殷母認出來她,早在來之前就就行了武裝,頭髮染了顏色,細細的彎眉。描了較粗的形狀,眼睛更是帶了假睫和美瞳。
「恩。」胭脂點頭:「我是替班幾天。沒事的話我出去給先生買紅酒。」
「喝紅酒?」殷母轉向殷斐:「大斐,這樣可不合適吧,紅酒晚幾天再說。」
殷斐沒說話,眼神示意胭脂快去。
胭脂長舒一口氣,終於逃離了殷母的視線。
已經大半天沒回家了,不知道東城那邊搬家的情況。
剛才在病房裡電話都是靜音的。
拔了電話給趙姨:「趙姨,房子搬好了?」
「搬好了,還是東城這邊,另外租的公寓樓,複式的,也夠住。都是胡管家聯繫的,這位老弟弟真心不錯。」
「哦,那我就放心了。趙姨,明天你就會a市吧,那邊的工廠離不開你。」
趙阿姨遲疑一會兒:「殷先生,還不認識你嗎?胭脂,實在不行,你就回來吧,在外面租房子總不是長久之計。b市的圈子那麼虛榮,小饅頭也容易受影響。殷家的婆婆,早晚是個事——」
「恩,趙姨,我心裡有數,您就別擔心了。」
胭脂咬唇趕緊放下手機。她怕趙姨再問她的打算,因為,她也不知道。
男人不認識她了,中間橫著他的母親,一絲惶恐,在心裡蔓延,就像冰涼的蛇,爬在背上——
快半夜的時候,殷母終於走了。
胭脂這才提著紅酒從護工休息室出來。
「怎麼,患者要喝酒?」碰見到走廊查房的張護士長,盯著胭脂手裡的瓶子。
「恩,他說要喝,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絕對不行。」張護士長從胭脂手裡拿走酒瓶,意味深長的說:「男人,別太寵了。把他們寵壞了,你就沒好日子過了。」
「額——」胭脂好像被張護士長說中了秘密一樣。
「可是,現在,他那樣,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讓他高興。」低頭,吶吶的,憔悴的女人此時沒有任何底氣。
「我晚上和胡大哥一起吃的飯。」
張護士長輕聲的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然後帶著消毒水味的白希手掌拍拍胭脂的肩膀:「照顧他等著他清醒。真愛應該是不會被遺忘的。」
坡跟護士鞋,擰著修長的裹在白大褂里的身姿消失在護士辦公室。
226男人,別太寵了把他們寵壞了,你就沒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