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隊軍士拖著無頭的悍匪屍身走開,獨石堡城南演武廳前已散落了超過七十顆被鮮血染紅的頭顱。
軍士的戰靴踢踏在片片暗紅色的血泥漿里,揚濺起一粒粒鮮紅的水珠,在陽光照射下格外的顯眼。
西面剩下的三十名待斬悍匪,大多萎靡在地上,有幾個更是已被嚇得昏死過去,隨著行刑隊官的大手一揮,又是十名悍匪被拖拽到中間那一片血池地獄般的空場地。
隨著陣陣略顯溫熱的南風吹過,血腥氣息早已瀰漫開來,中人慾嘔,北面那些來看熱鬧的軍戶們,已然不知不覺的向後退縮了十餘步。
東面那些被押來觀斬的匪徒,一個個都是面色清白一片,許多人更是直接就嘔吐出來,各種味道混成一團,更加難聞。
可那些看管他們的鐵甲軍士卻不許他們低頭,手中長槍大棒揮舞著,只要看見哪個低頭,便是一通亂砸,逼迫著他們繼續觀看眼前這慘烈的行刑場面。
「屠夫這張誠真是個屠夫」
「真是個魔王同知靳大人也不勸勸這個張誠嚒」
「如此嗜殺成性,何能護佑我北路軍民」
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在張誠身後觀刑的人群中響起,正是開平衛學和獨石書院的那些個生員,他們一個個羽扇綸巾的,對著張誠開始指指點點。
有幾個軍士隱約聽到,大眼睛瞪得溜圓溜圓的瞧著那幾名正口吐芬芳的生員,他們在軍士的瞪視下,也是暗自心驚,便不再高聲談論。
張誠也是聽到這些生員的議論,但卻沒有理會,這些只知聖賢書的羸弱書生,怎懂得世事之艱辛,悍匪之危害,一個個高談闊論,卻沒什麼真才實學。
一旁的開平衛指揮僉事薛良清已然離席而去,張誠也不怪他,若不離去,便有可能會嘔吐當場,甚至暈厥在當場,那樣也有損衛治的威望。
自己此番公開斬首這一百名悍匪,為的就是立威,初到北路,肯定掣肘繁多,與其一點點的應對,不如一下子解決。
昨夜安排陳忠給指揮同知靳新朋送禮一事,其實也是一步險棋,為了防備意外,在參將署中布置了四百多精騎,由陳忠親自坐鎮。
城外演武廳中,張廣達率四百精騎也是一夜未眠,直到凌晨張誠那邊傳來靳新朋登門的信息後,才放鬆下來。
這步棋雖險,但卻也是非得如此不可。
靳新朋久在北路,且一直居於高位,其威望和實力都是不容小覷,張誠不可能將其徹底剪除,唯有給予壓力和好處,促使其與自己合作,才是上策。
何況,張誠對於赤城守備一職是想用暴力手段,強行直接換掉,將吳有祿一干人等連根剷除,完全掌控住赤城堡。
因為赤城堡是北路的一個重要節點,張誠的目標可不止一個區區上北路,他只是借著此處作為根基,他的目標是整個北路,是宣府鎮,甚至更大!
四處開花可以,但那要以後才行,現在的張誠還不具備那種能力,主要是實力不夠,局面太大了,就容易失控。
因此才將自己掌握的靳新朋通匪、侵占軍屯的證據交給他,並將被抓個現行通匪罪的靳小果也交還給他,便是示以誠意。
靳新朋如果心思通明,自是將那兩名匪首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再來找自己談談心,大家和和氣氣的做朋友,就可以一起發財。
如果不然,那就碰一碰,張誠估算著,在獨石口靳新朋雖經營日久,但能直接調動的心腹家丁也不會太多,自己有千餘百戰勁卒在這裡,還怕他不成!
果然不出張誠所料。
今日凌晨,靳新朋也是獨自一人來到參將署求見張誠,他表示對於張誠在北路所下軍令,全力支持,自己有三百多的家丁,現在願意交予張誠另行擇人指揮。
而且,更是交出一份田畝冊子和軍戶名冊,至此,張誠才知,這靳新朋不只是侵占了大量軍屯,更是將一千多戶軍戶隱匿起來,為其耕種這些田地。
在靳新朋的內心裡,他是不願如此做的,但是他又能如何?
自家侵占軍屯的事或許還好說,可自己那唯一的兒子,卻在山匪巢穴里被張誠給生擒活捉,那可是死罪一等啊。
第六十一章:張誠真是個屠夫(為孟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