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五日,大軍開拔,繼續以牽線陣的行軍陣列展開,一路往南向著順德府方向而進,畢竟是內線行軍,周邊又未查探出匪情。
魏知策、陳忠、林芳平、劉金海等諸人都聚在張誠身旁,中軍與前鋒、後軍各保持著三里左右的行軍距離,近萬的士卒,連戰馬、騾馬、駱駝六千多,還有三百多大車,一路帶起滾滾煙塵。
以大明這時代人的食量來計算,普通青壯差不多都是日食一升,馬則日食三升。
這樣九千餘軍士,一天需要的糧食就幾乎要九十石左右,戰馬與騾馬約需要一百六十餘石,人馬加起來一天就差不多消耗二百五十石糧草,一個月就需要七千五百石糧草。
魏知策的輜重千總兩部共有輜重大車二百乘,一次裝載能運送糧草二千四百石上下,可供大軍食用近十日之久。
此外,騎營與步營都還各自備大車數十架,裝載著紮營用軍帳、鹿角、鐵蒺藜等諸物資,也會攜帶本部軍兵三日的口糧,以備急用。
就算如此,再加上各軍士隨身攜帶的乾糧,大軍的口糧撐死了也就能維持二十日而已,更不要說馬匹、駱駝的食用量只是以最小值估算,還有種種隱性的消耗,隨軍糧草能支持的天數就更少了。
所以張誠的準則就是,第一先拿出兵部的行文,讓沿途州縣各供應幾日的糧草,實在沒有的,就用帶來的銀子在當地購買,最後才是吃隨軍的糧草。
好在崇禎十一年,張誠率軍勤王時一直奮戰在京畿,許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戰鬥足跡,從保定府到真定府,再到順德府。
便如真定府的定州等地,張誠曾救過當地鄉紳百姓的性命,大軍經過時,就得到當地民眾熱烈的歡迎,多不敢說,二三日的糧草供應是沒問題的。
眼下又剛在真定府補充完畢,各輜重大車都是滿載,一路向南經過元氏、贊皇,眼見著再過了前方的臨城,就是順德府地界。
在內丘縣內就已見到有難民零零散散的向北逃來,他們望著這邊滾滾行進的大軍,都躲開遠遠的,不敢靠近,眼中滿是怯怯的神情。
見到此情此景,再聯想到如今中州的旱災,張誠不由憂慮起進入中州後,軍中糧草如何補充,能否得到保證.
「劉金海,前時叫你等在順德府,在中州尋地積糧一事,辦得如何啦?」張誠策在馬上,緩緩說了一聲。
劉金海忙回道:「回稟大帥,自今年二月起,末將除了在狼窩坡操練那幫崽子,就是來中州這邊哨查展布根基,刺探各處賊寇匪情,大力購買糧草囤積,以為軍需之用。
依大帥的囑咐,目下只在彰德府的武安、安陽,衛輝府的淇縣、汲縣,開封府的封丘、陳留,這六處縣城內各存了兩三千石的糧草,加起來差不多可供大軍二三個月所需之數。」
「不過」
劉金海又說道:「眼下大明各處皆旱,尤以中州之地最烈,斗米千錢,甚至萬錢,亦是無處求購,富家糧鋪多閉糶,這糧草的購買,實是越來越難。
上幾個月,湖廣,蘇、松、常諸府又是大水,斗米七、八百錢,街坊罷市,鄉村閉戶,雖多耗心神,動些手段,卻也可以買到些糧草,不過這花費又多了數倍,且在各縣中存糧多了,也不安全。」
張誠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銀子不是問題,大軍出戰,糧草最重,只要可以買到糧草,便是再多耗費些銀錢也無妨。」
他話雖是如此說,但卻在心下又嘆了口氣,想想在大明中葉時,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兩石米,可現在的中州之地上,卻是十兩、二十兩銀子都買不到一石糧,這可叫百姓們如何活得下去啊。
聽了張誠適才的話,他身旁的各人都是一陣竊竊私語,若不是大帥早有預謀,今次出戰河南,怕又要凶多吉少啦。
張國棟見到張誠策馬扭頭往東面看去,他知道再往東邊一百多里外就是巨鹿,崇禎十一年時,他們都曾在那邊血戰韃虜,如今思之,猶似昨日一般。
當年在那邊戰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張誠的叔叔張岩,還有盧象升,除此還有梁松、胡大可等諸多人等。
張誠忽然問道:「劉金海,正月時你可到巨鹿看望大家了麼?」
第八章:虎牙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