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城內,有一譙樓,樓高三層,督臣盧象升的總督行轅就設在昌平的這處譙樓之內。
這譙樓是昌平城的最高建築,戰時可以登高遠望,指揮作戰極為得便,因當今皇上命盧象升總督天下勤王兵馬,將來各地前來京師勤王的兵卒都將匯聚於此,他正可在此憑高遠望,觀察各軍陣容並指揮調度。
所以督臣盧象升就把他的總督行轅設立在這裡。
總督行轅大廳就設在譙樓的一層,一張巨大的案幾,擺放在大廳上首正中的位置,督臣盧象升正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上神色凝重。
左側下首位置,依次坐著宣府鎮總兵官楊國柱、山西鎮總兵官虎大威、大同鎮總兵官王朴三位總兵。
右側的人則略多一些,都是督臣盧象升幕府中的親信之人。
督臣盧象升的督標營親將游擊陳安,則站在盧象升身側,手裡捧著當今皇上御賜的尚方寶劍。
「三位總兵,務要約束部屬,切不可散了軍心,亂了軍紀。」盧象升坐在座位上說道。
三位總兵大聲答應著,盧象升又說道:「步卒三日後,就要趕至,務要備好營盤。同時,不可疏忽了哨探,以防東虜游騎擾我步卒。」
楊國柱挺身站起,回道:「請督臣放心,末將等定會加強哨探,必不給韃虜可乘之機。」
虎大威和王朴也是站起,大聲說道:「請督臣放心。」
盧象升坐在那裡,點了點頭,才又說道:「各鎮除卻哨探軍卒,可稍作休整,以緩我軍士的疲勞,養足精神,再尋敵血戰。」
楊國柱等再次站起領命,並感謝督臣體恤士卒。
這時,一位盧象升的親信幕僚知道,皇上這兩天定會召見他,就起身問詢道:「督臣,若楊閣老和皇上問到督臣對與東虜是和、是戰有何意見,督臣將作何回復?」
盧象升聽了此話,面色為之一暗,只見他從座位上站起,緊握著佩刀的刀柄,說道:「我盧某深受皇恩,恨不得為國捐此殘軀,以報皇恩浩蕩。今日東虜犯境,只能言戰,豈可言和!」
又商議一些使軍隊將士稍作休息,準備尋敵作戰的事情,以及為即將陸續到來的其他各路勤王兵馬規劃駐營之地等事物,眾將與幕僚們便紛紛散去。
戌時,北京城內已經開始實行靜街,就是我們現代所謂的戒嚴,各個主要的街巷路口都派駐有兵丁把守著,盤查偶爾過往的行人,沒有令牌是無法通行的。
街巷邊家家戶戶的大門前,都掛著一盞紅色或白色的紙燈籠,燈光略有些昏暗,在各家各戶的房檐下隨夜風搖晃著,本就昏暗的燈光,更是忽明忽暗的不時閃爍著,仿佛襯托著大明京師重地今時遭受的磨難一般。
在搖曳的昏暗燈光之下,仍依稀可以看見各街巷路口牆壁上,張貼著的戒嚴布告,更增加了北京城裡那種種迎敵備戰之下的緊張氣氛。
在寬廣的街道上和那些狹長的胡同里,時不時的有更夫提著一盞小紅燈籠,乏力的敲打著梆子或是敲打著鑼,他們瑟縮發抖的身影偶一出現,就又很快的消失在冥冥黑暗之中,梆子聲或鑼聲也在風中逐漸遠去,仿佛喪鐘一般暗示著大明一日不如一日。
自打崇禎二年時起,韃虜已不止一次突破我邊牆入犯大明京畿重地,這都已經是第三次直逼北京城下,直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來去自如不說,每次都比前次深入的遠,劫掠大批金銀財帛和人口,耀武揚威的離開,曾經武功極盛的大明,繁華無匹的北京城還能經得起幾番這般的折騰。
韃虜奉命大將軍多爾袞由薊鎮青山口毀牆入寇,揚武大將軍岳托則自密雲牆子嶺毀牆入寇,兩路十萬韃子大軍已然浩浩蕩蕩在北京東郊四十多里外的通州會師。
兩路韃子兵破邊牆入寇不久,大明薊遼總督吳阿衡、總兵魯宗文即相繼戰死,鎮守太監鄭希詔更是擅自離職逃跑,清軍遂長驅直入,此刻正在通州段大運河的兩岸肆虐著,狼煙處處,生靈塗炭。
由於韃虜多爾袞、岳托所率兩路兵馬已在北京不遠的通州會師,嚴重威脅到了京師的安全,所以現在北京城東面的東直門和朝陽門方向戰事最為吃緊,城頭上的燈籠也比別處更為稠密些,城外同樣設立多處篝火,火光一直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