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退出後,崇禎皇帝與兵部尚書陳新甲又聊了一會關於遼東的戰事,無非就是錢糧難籌,必須速戰速決之類。
最後,崇禎皇帝又要陳新甲時刻掌握遼東的軍事,更要他督促監軍張若麒催薊遼總督洪承疇速度進兵, 不可故意拖延,以致貽誤軍機。
待陳新甲也告退後,崇禎皇帝揮退了眾人,獨留王承恩一人在東暖閣內伺候。
「王伴伴,你看這張誠如何?」
王承恩此刻聽到崇禎皇帝竟又一次叫他「王伴伴」,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
當初,魏忠賢派去信王府的目的是監視還當著信王的朱由檢, 但王承恩卻例外的對信王極為忠誠,多次幫助信王化險為夷, 終於被九千歲魏忠賢發覺,又將他派去鳳陽看守皇陵。
如此,一直到信王朱由檢即位大統,並成功除掉了魏忠賢一伙人後,才又將王承恩從鳳陽皇陵召回到身邊。
可以說王承恩在崇禎皇帝身邊就算不是最受寵的大太監,那也是崇禎皇帝最為信任的大太監之一,畢竟他既是看著崇禎皇帝長大的,又是曾救過崇禎皇帝性命的太監。
可這麼多年以來,他雖然重新回到了崇禎皇帝的身邊,但崇禎皇帝每天忙於朝政,雖勤勉有加,可流寇越剿越多,東虜也越來越猖狂,攪得他筋疲力竭,已有多年未再稱呼「王伴伴」啦。
王承恩眼中現出閃閃的淚花,他語氣略有些哽咽的輕聲回道:「回萬歲爺,依奴婢看來, 張誠對萬歲爺還是忠誠可靠的, 更為難得的是他肯實心任事,出鎮北路短短時日,便操成七八千強軍勁旅。
雖有些貪財好色之實,又有忤逆上官之舉,可他只是一個武將,又非是聖賢之人,只要他能為萬歲爺盡忠任事,奴婢以為對其人品不可過於苛求。」
崇禎皇帝初時見王承恩神情激動也頗覺意外,可後來聽他分析起對張誠的看法,便不再注意這些細節,他聽完王承恩的話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將身體略顯慵懶的靠在御座上,嘴裡輕聲喃喃道:「狎妓鬧事,強搶樂妓,陣前納妾,在開封城外還勒索周王十萬兩銀子,如此看來,確是貪財好色之徒。」
王承恩畢竟是陪在崇禎皇帝身邊日久的老人, 他這時湊上前輕聲提醒道:「萬歲爺,正是張誠有財色之好,才可藉此加意籠絡, 使其陣前奮勇。
奴婢觀各鎮將帥又有哪個不貪財好色,可真正盡心王事又有幾人,似張誠這般忠勇之將,確是難得。」
崇禎皇帝抬眼望著暖閣頂上的雕梁,良久,才開口說道:「王承恩,於東安門外擇一處官宅賜予張誠,作『昭勇將軍府』,適才那宮娥也一併賜予他,你另外再選兩個宮娥隨她同去。
此事,朕就不下旨了,你去傳朕口諭辦理就是!」
「奴婢遵旨。」
王承恩接旨後,又等了一會,見崇禎皇帝再沒有別的吩咐,便緩緩退出東暖閣,前去遵旨辦事。
話說這邊張誠出了宮城仍是心有餘悸,他直到過了承天門後,心中才稍稍安定下來,不住的暗罵自己真是該死,在崇禎眼皮子底下怎能如此失態。
幸好自己反應夠快,靠裝孫子矇混過了關,他在心裡琢磨著也或許是崇禎覺著自己還有大把的利用價值,才未怪罪自己。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兵部衙門,林芳平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他們見面後也不言語,張誠將腰牌遞給守門軍卒查驗後,便進入兵部在門房內等候陳新甲。
原來陳新甲在張誠進宮之前,便已命人傳話給他面聖后來兵部一趟,本兵有話要與他交代。
就在等候陳新甲這段時間,張誠回味著東暖閣里崇禎和陳新甲所說的話語,他嘴角不由撇起一絲無奈的笑意。
原本還想藉此次入宮面聖的機會,勸一勸崇禎皇帝改變對遼東戰事的認識,爭取皇上也能有以持重為上的心意,如此上下一心,或可挽回遼東的危局。
但自己卻偏偏在這關鍵的時刻,搞出了君前失儀的事情來,也只能先保命為上,至於遼東的戰事就只能寄希望於洪承疇身上了。
想到此處,張誠臉上的笑意更值得玩味,他暗思:以目前的形勢,若是遼東戰事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