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旺率領三甲的軍士進攻之時,有兩名弟兄被韃子的弓矢射中,其中一人左眼中箭,箭尖穿透後腦,當場斃命,而另一人中在咽喉,鮮血噴涌,倒地掙扎嘶吼哀嚎不已。
他與甲中眾弟兄幾乎都是河南登封縣中的農戶,因河南窮鄉僻壤,屬於四戰之地,近年以來一直是匪患不斷,因此民風彪悍,又靠近少林寺,而使當地習武組團之風極為盛行。
所以李際遇的匪幫之中,大多有些武藝在身,又多悍勇之人,只是接觸過火器的人極少,就算於子旺的甲中,也幾乎都是到了永寧後,才開始接觸到火銃。
因本就有同鄉之誼,又在一甲之中營操半年多,如今全軍開進遼東,沙場搏戰也數月,各人之間的情誼更加深厚。
可現在親見兩個甲中弟兄殞命當場,怎能不叫於子旺傷痛欲絕,這可是遼戰以來,他甲中首次出現陣亡的情況啊!
但於子旺身為甲長,也知自己責任之重,他大聲呼喝著甲中弟兄緊跟自己身後,貓腰俯身,瞄上韃子就放銃。
而自己則悄悄的瞄上了那名韃子分得撥什庫,趁著他正與一局冷兵纏鬥之機,扣動了手中火銃的扳機。
「砰!」
一聲轟響,火門處一蓬火光冒起,隨後銃口就噴出大股的濃煙。
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於子旺看到那韃子頭的咽喉處一股血箭噴射而出,他連一聲慘叫都未曾發出,那龐大強健的身軀就轟然倒塌。
於子旺心中頓覺萬分解恨,同時在心中狂吼:「廣漢兄弟,占江兄弟,你們看到了嗎?俺給你們報仇啦!」
不過,此時卻容不得他多想,射殺那名韃子頭後,忙矮身蹲下,就地裝填起子藥。
而其身後的三名銃兵,則立刻跨步上來在他身前蹲下,同時將手中火銃端起,瞄向了石牆後的清軍守兵們。
此刻,他們三甲中已有六人打射過火銃,如此情形之下,也來不及再撤回去裝填子藥,便按照營操時的方法,以三人蹲在前面持銃護衛,後面的人就地即時裝填子藥。
其實已經無須這麼費勁,石牆後的朝鮮兵早已崩潰,而韃子兵也是被登封營的火銃擊殺十餘人,再加分得撥什庫也陣亡了。
他們群龍無首的狀態下,雖完全彰顯了韃子的悍勇,仍是死戰不退,卻對戰局的進展毫無幫助,很快就被冷兵殺手們絞殺殆盡。
於子旺此刻也裝填好了子藥,他來到齊廣漢與王占江的屍體前,蹲了下來,伸手在王占江那尚未瞑目的雙眼上輕輕一撫,又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輕聲說道:「安息吧兄弟,俺給你們報仇啦!」
這一戰,幾乎是登封營在山腰處傷亡最重的一戰。
只因他們這一隊的火炮未能及時推進上來,雖然周圍幾處攻堅的登封營將士也趕來支援,但還是陣亡了七名弟兄,傷者也有十一人。
而此刻,黃土嶺上面坐鎮指揮的阿巴泰,也得到的戈什哈的回報。
說是肅親王豪格言,他要率隊去進襲明狗小凌河對岸囤糧,今留一部兵馬駐守小凌河浮橋,以接應他撤下。
而且,豪格還命阿巴泰無論如何也得拖住攻山的宣府軍馬,使其在黃昏前不得脫身,決不可使之南下支援。
阿巴泰聞報之後,氣得肝都快要裂開了!
豪格這是將他作了棄子,留他在此以命拖住張誠的宣府大軍,而自己卻奔往小凌河下游去奪取明軍囤糧。
雖然也在清軍的計劃之內,但原本應該是豪格配合阿巴泰固守黃土嶺至黃昏,待阿巴泰部撤過小凌河後,再由阿巴泰率軍駐守小凌河上的浮橋。
而豪格部則趁夜南下,明日凌晨搶渡小凌河,進襲明軍囤糧之地。
可無論心中有多憤怒,他卻仍是忍著,並沒有罵出聲來,只暗暗在心裡唾棄了一下:無知的小畜生!
畢竟,豪格可是奴酋黃台吉的親兒子,將來有極大可能會接替黃台吉,成為大清國的皇帝陛下,他又怎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留下讓人詬病之事實?
但眼下黃土嶺已是萬分危急,原本的計劃里,他是信心滿滿的可以固守至黃昏,再率軍通過小凌河上的浮橋,撤回到東岸。
可怎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