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翠華園的華園閣內。
張誠看著面前案几上的四樣素菜,一碗糙米,外加一壺酒,不由得發起了呆。
雖然他在後世的時候,也曾聽說過崇禎貴為皇帝之時,出了名的節儉,三餐也很粗淡,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怎可粗淡至此?
看張誠的樣子,崇禎皇帝到是頗有些感到奇怪,不由問道:「張誠,你怎麼了?」
楊嗣昌見此情景,怕張誠破壞了崇禎皇帝的心情,他連忙在旁輕咳幾聲,有意提醒張誠不要亂說話。
張誠也是一驚,忙接言說道:「末將只是稍建微功,皇上如此厚待,張誠深感惶恐,唯有肝腦塗地,以報聖恩。」
崇禎很滿意的說道:「你用心王事,忠勇可嘉,吃飯吧。」
張誠端起碗筷,一番狼吞虎咽,不一刻功夫,就碗空盤淨。
他自清晨起身離營,一直在折騰著獻俘事宜,也確實是真餓了,何況軍中缺糧少肉,平日也儘是粗食,今日這菜飯,放在皇家,或者官宦勛貴之家,也許是粗糧,但如在今時的宣大軍中,已確屬美食。
可能吃的稍急了一些,張誠就感覺有些噎著,他忙拿起那壺酒,倒入碗中,大口大口的喝著。
華園閣內的諸人,都是滿臉驚恐地看著張誠,個個不知所措的樣子。
楊嗣昌本是在慢條斯理的吃著,現在卻端著碗在手裡,不知該吃還是不吃,他甚至已在思慮一會要如何解勸皇帝,陳新甲更是目瞪口呆,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崇禎皇帝也覺得有些驚訝,他當了十一年的皇帝,還從未有人在他面前是如此這般狼吞虎咽的吃相,一時間竟有些愣了。
楊嗣昌忙放下碗筷,開言說道:「皇上,張誠他」
剛說到這裡,就見崇禎皇帝抬起手來,楊嗣昌趕忙住嘴不言。
他本以為,張誠在君前失儀,崇禎會因此發怒,可他卻見皇上並未動怒,反而是溫言問道:「張誠,這宮中的膳食,可還可口,你吃飽了麼?」
張誠一臉真誠的答道:「回皇上,菜飯都非常可口,末將吃飽了,只是皇上這酒更為可口,張誠便多喝了幾杯。」
張誠這番回答,卻是有些魯莽,一旁的楊嗣昌聞言就是一驚,眼神在張誠和崇禎皇帝身上掃來轉去的,陳新甲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崇禎皇帝卻不以為意,聞言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竟吩咐一旁伺候的小太監,再給張誠打壺酒來。
一直面對的都是一幫老氣橫秋的守規之輩,甚至是一**詐之徒,崇禎內心早已疲憊,卻不得不與之周旋,難得今日見識到張誠的真誠,讓他既覺得欣慰,又覺得新奇。
見皇帝並未生氣,楊嗣昌和陳新甲也放下了心。
宴畢,崇禎又說了些慰勉與鼓勵的話,因與閣臣楊嗣昌、宣大總督陳新甲還有國事要議,張誠便告退而出。
在小太監的一路指引下,一直出了承天門,陳忠領著幾名護衛一直候在此處,其他參與獻俘的軍士,早已出城,在永定門外等候著他們。
張誠上馬一路奔馳,奔永定門外而去。
從乾清宮的暖閣內出來的時候,陳新甲還是感覺自己全身都輕飄飄的,他覺得崇禎皇帝對自己日漸器重,不由思量起,自己日後或可有望登堂入閣。
不過,他現在還是不敢將此層意思主動表露出來,所以仍是時不時的,偷看身旁閣臣楊嗣昌的面上神情,對於楊嗣昌他依然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在陳新甲的面前,楊嗣昌當然不會如在崇禎皇帝面前那般低眉順眼的形象,此時他便是一副傲然的神情。
一路上,他似乎一直都在沉吟,面上神色不斷變化著,良久,方才開口對陳新甲微笑著,輕聲說道:「方垣兄,皇上對你的觀感極佳,日後在宣大任上,再歷練幾年,異日還朝入閣,想來也非難事。」
陳新甲聞言心中大喜,忙對楊嗣昌深施一禮,說道:「如此,全賴楊閣老栽培抬舉,下官定當惟閣老馬首是瞻。」
楊嗣昌十分滿意的緩緩點著頭,忽然又說道:「你最好再拿些軍功,那張誠,似乎是個好苗子,你定要將他拉在手裡。」
第八十七章: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