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陸軍講武堂乃清末東三省徐總督所設,張大帥執政奉天后於前幾年續辦,此系我幅員大東北第一軍校。是年過完農曆清和,講武堂招募第三期學員,葉啟澄榮幸的成為了其中的一員。秦自省只是講武堂中一名小小文書,若說他胸有宏圖之志實在勉強。年輕男子入伍從軍也是世下一條出路,但葉裔勛剛剛喪失長子,作為裔勛好友他不得不為啟澄捏把汗。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上了戰場能有多少人活著回來?從戰場上僥倖撿條命回來怕也得落下點殘疾,更何況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葉家世代種地都是本分農民,至裔勛祖父闖關東起才算有點發跡,也不過是倚居一方的小地主商賈,從無一人精忠報國參軍打仗。裔勛無比堪憂,他實在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
餘姚意會此事重大,趕忙把門關上,立身屏息聽候。
「這事不能讓萬氏知道,否則她准要鬧死。」裔勛扶住椅背,「金氏也不能說,全家都不能告訴!」他向餘姚囑咐。
自省道:「這小犢子是怎麼報名考進的我也不清楚,但事已至此無法改變了。」
「能不能安排我見他一面?」
「講武堂是軍隊講紀律的,有警衛把守你連靠近都難,只能等他們學員放假外出才行。」
「那在裡面替我好生照顧他總可以吧?」裔勛苦惱。
「葉啟澄進去是當學兵的,你以為還是在家裡當少爺?」
裔勛胸中被一塊巨石壓著,葉啟澄到底臂膀硬了,敢欺瞞老子致全家於不顧!
若不送啟澄去北京念書,他或許不會接觸到新思想,他或許看不清亂世中百姓,他或許會像所有二世祖一樣混沌一生,可他畢竟見了外面的世界,他自幼困頓在這封建大院裡,厭煩了他父親這些女人的明爭暗鬥,也實在不屑啟洺啟涏這些年對他的防範排擠,他是有新思想的青年,他要過不一樣的人生。
張大帥何許人也無需多言,奉天百姓無不擁戴愛之,啟澄篤定他是一世梟雄,他要成為他麾下的一個兵,他立志從戎建業,他要成就另一種事業,而不是鼠目寸光的盯著他父親那點家產。
在講武堂里他成為一名步兵學員,每天除了學習軍事理論,更要學習射擊、劍術、野操、戰術、服務綱要。數日的風吹日曬,已磨鍊出一身健肌,皮膚也黑的不行。家中手不扶碗的少爺,如今雙手起繭萬事自己做,工事掩體挖的還受到過教官表揚。他默默堅持著,他心中有理想。
餘姚替裔勛備下些換洗衣物和錢財,隨裔勛在小東邊講武堂大門外等著啟澄出來。自省提前告知他放假日期,那邊又花長時間去說服啟澄,啟澄才願意與父親見上一面。或許當他給全家唱那首送別歌起,他已決定重生,為此不惜與整個家庭決裂。
馬車內裔勛餘姚與啟澄對坐。啟澄剃了陸軍頭,黝黑的皮相,著立領淺綠色學員軍裝,充滿男子氣概。裔勛忽然看見一個年輕的自己,那個自己充滿熱血憧憬未來。他的之前的震怒、不解、擔心在這一刻忽然變弱變暗了。
啟澄雙手枕在腦後懶懶的伸個腰,「爹,等您罵我呢!」
裔勛軟了下來,「我罵你有啥用?」
啟澄歪著頭瞧父親,父親居然沒動怒,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他想看到裔勛發火,他想用這種方式與父親對抗,這對抗充滿力量。他又道:「我娘她們知道了?」
「還有臉問你娘,你娘什麼性子你不清楚?她知道了能受得了嗎?」
「葉家也絕不了後,大哥有仨兒子呢,你們怕什麼?再說我哪那麼容易死?」
裔勛不想再多言,他想放任兒子去闖去飛,他想成全他的志願。他轉頭叫餘姚把衣服細軟遞給啟澄。
「幾日不見姨娘,姨娘又漂亮了不少呀!」他換一種方式挑釁父親,反正他死豬不怕開水燙。
餘姚蹙眉道:「漂亮姑娘多得是只要你肯挑。」
「只怕我挑上的姑娘我爹不讓我娶。」
「你要娶天仙我沒辦法,但奉天城的姑娘你挑挑,我一定盡全力滿足你,你是該成個家了!」
「我不著急成親,我得好好選一選,不然到了中年後悔還要找新的!」他還在諷刺父親。
裔勛忍氣道:「你個小王八犢子,滾吧!得空
第二十八回:熱血男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