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嵐歲直起身子,看了眼窗外,燈光昏昏,顯然已是傍晚。
他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又吃飯又睡覺,天黑了也不奇怪。
然而陸行越忽然從後面擁住了她,另一手推開了窗子,對外面吹了聲口哨。
沈嵐歲不解:「吹哨做什麼?」
陸行越莞爾:「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鐵了心賣關子,沈嵐歲也沒法,乾脆靠在他懷裡跟著一起往窗外看,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那一片開闊的夜空。
陸行越拉過薄毯把她捲起來,雙手就這麼交疊著從後環住她的腰,放在她的小腹上。
沈嵐歲安安靜靜地看著夜色漸濃,看著星子一顆顆亮起來。
忽然間,一條銀蛇猛地從地面上竄起,直奔夜空而去,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倏然炸開。
「砰」的一聲,絢爛至極。
沈嵐歲一愣,就這麼眨眼的功夫,一個接一個的煙花升上天空,「砰砰」炸響,金的紅的綠的
火樹銀花,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沈嵐歲看痴了,喃喃道:「好美啊」
陸行越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溫聲問:「喜歡麼?」
沈嵐歲回過神來,驚喜地看著他:「是你準備的?」
她微微睜大眼,唇瓣微張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可愛,陸行越沒忍住啄了一下她的酒窩。
「嗯,既是慶祝你生辰,又是慶祝我們喜遷新居,雙喜臨門,該好好的慶賀一下的。」
沈嵐歲面色動容,「我很喜歡,謝謝。」
陸行越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看著璀璨盛大的煙花,「除此之外,我還有個東西想送給你。」
「什麼?」
沈嵐歲詫異,還有禮物麼?
陸行越拉過她的手,讓她攤開掌心,以指為筆,一筆一畫地寫了兩個字。
沈嵐歲屏息感受著,半晌喃喃道:「雲、時?」
「你之前羨慕阮懷書的表字,如今你也有了,嵐歲,雲時。山間煙嵐緲,風起不知時,問君多少歲,卻笑天地遲。」
陸行越攏住她的掌心,低笑道:「希望我的夫人年年歲歲,不識愁滋味。」
沈嵐歲掌心滾燙,眼眶也跟著發熱。
「你也是,我不要一個人長命百歲,我要你與我一起。」
她張開手,把手指從他的指縫間穿了過去,再緊緊握住。
窗外的煙花已接近尾聲,在最絢爛最艷麗的一瞬,兩人交換了一個溫柔綿長的吻。
這一夜,有人兩心坦誠,有人孤枕難眠。
但長夜終會過去,明日又是新的一日。
*
沈嵐歲和陸行越搬出榮國公府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陽都遍地眼線,高門大戶的動向都在其他人的監視之下,所以陸行越搬出去的消息當天就在上層間傳開了。
關於出了什麼事,眾說紛紜。
連惠安帝都驚動了,在早朝的時候問了一句,榮國公說因為明英侯府修好了,陸行越夫妻再住在國公府多少有些不自在,加上長子要成婚,要操辦的事很多,所以兩人就搬出去住了。
這說辭當然站不住腳,糊弄糊弄別人還行,糊弄惠安帝顯然不夠,於是下朝之後榮國公又去了趟御書房,把家裡的事說了。
惠安帝聽完一陣唏噓,他是知道陸行越不是榮國公親生兒子的,但不知道他的親娘竟然是榮國公安妹妹,這件事榮國公有所隱瞞,但也算人之常情,未婚生子到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是以他沒為難榮國公,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追究的,甚至因為這一點,他對陸行越更多了幾分憐愛。
多好的孩子,可惜是個父不詳的。
他訓斥了榮國公幾句,說大夫人行事確實過於荒唐,讓她好好在家靜思己過。
轉頭他又賞了沈嵐歲一盒東珠,兩匹雪錦。
雖然沒說是為什麼,但大家一猜就知道是和國公府的事有關,見陛下表了態,誰也不敢說什麼,不好再拿分家這件事攻擊陸行越。
下午的時候惠安帝還把陸行越叫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