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岳丈,可是姓張?」
李慕頗為驚異凌先生是如何得知的,點頭道是:「正是。」
得知這個消息,卻是凌先生愣住了。半晌,他竟滿眼落寞起來,道是:「這天下倒有這麼巧的事,這人竟也姓張啊……唉,慕兒,你可曾聽說過,有位大儒,名叫張修齊?你這岳父,許多主張,倒與這位先生同承一脈啊。」
李慕立時肅然,道是:「學生曾慕聞過張先生的名諱。」卻不知為何,凌先生今日竟同他講起這位張修齊來。
距離張家被滿門抄斬也不過才十五年,但這十五年來,這曾名聞整個大閔的名字,如今卻似是變成了一個禁忌。就連青君書院,也未曾有人提及過這個名字。若不是李老太太曾對李慕說起過,怕他這個年紀,根本便不知道張修齊為何人吧。
凌先生未曾料到李慕竟會知道張修齊其人,不過這倒也好,省得他再將那樁慘案細細再講述一遍了。他只當李慕對張家落難之事有所了解,感慨道是:「當初安在張家的罪名,可是一條比一條嚇人啊,又個個有物證、人證,哪怕是咱們這些讀書人都不肯信,卻也辯駁不得,只能拿十五年前那場大災是老天在為張家喊冤來安慰自己了。慕兒,如今為師是瞧中了你的人品,才對你說這些話的,怕的就是你入朝為官後,會步上這張家的後塵啊……」提及當年那件慘案,凌先生眉頭緊皺,半晌,卻除了嘆息,什麼都做不得。
當年也是,他們這些讀書人,就算是再激憤,到最後,卻除了嘆息,什麼都做不得了。
最終,凌先生也沒肯說當年張家究竟是為何落罪的,只是叮囑李慕道是。
&一,水至清、至濁,均無魚蝦可存。為官在朝,不可特立獨行,太過孤高;也不可渾渾噩噩,尸位素餐;更不能與那些溜須拍馬之輩淪為同伍。只有把握好了度,才能使百姓安樂。」
&二,凡事要多問,多思,有了自己的想法,要旁人去接受,要去說。不能因為你自以為自己是好心,就認定了旁人一定要接受你的好意。」
&三,若是要與上位者作對,需多思量才是。你為人耿直,你那族兄之事,我聽銳小子說起過了。我著實是怕,你現在就跑去同薛家較量啊……」凌先生翻著李慕那文章,嘆道是。
李慕只好道是:「還請凌先生放心。」
凌先生卻笑道是:「這薛家,你在饒南抓到的,不過是些小把柄。若想抓大把柄,將這一家子蛀蟲連根拔起,卻還是要去梁京才是。你若是想為你族兄報仇,不如直接把這薛家給扳倒了。只是……當今聖上卻是偏袒著這家人的,你不若……多等幾年吧。再者,你要是真想做,比起讀聖賢書來,倒更該多去瞧瞧兵法。書院裡倒有些典藏,只是不便擺在外頭,等為師給你借來吧。」
李慕聽罷,大駭。凌先生這麼說,幾乎是在明著說,今上命不久矣了。幸而這裡是青君書院,這小屋中又沒個旁人,夫子才剛說那般大逆不道的話的時候也壓低了聲音,否則,若是被那居心叵測之人聽見,怕是整個書院都要受連累了。
凌先生會對李慕說這話,卻也印證著凌先生對他的器重。李慕便站直了身子後,行了大禮,叩首道是:「多謝先生指點。」
&做官如此,做人也更是這個道理。好了,你起來吧。」凌先生將手中的策論一丟,卻是板起了臉,道是,「頭一件事說完了,這第二件事,你今日那模樣,卻是為何?」
凌先生話題轉的快,李慕半晌沒反應過來,而後頗為尷尬地垂下頭。他總不能說,是因著自己的新婦忽然過來,對他說,他「娶」回家的,竟是個男子吧。
凌先生見李慕不說話,嘆道是:「可是李芸出了事?——說起來,倒是我對不起他,那年見那秦繁走了後,我曾派人到他家去過,見他爹說他已然在鎮子裡有了活計,不樂意再來讀書,也便算了,卻不曾想……」
&哥現在正在祠堂里陪他母親,倒是無事。」李慕只好說道,然後寬慰了凌先生兩聲,畢竟當初的誤會並非是凌先生一人造成的。
&你這是怎麼了?」凌先生問道,頗有些奇怪,誰能叫自己這學生變得這般落寞似的。
&學生……家裡的妻……」李慕這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於是磕磕絆絆道是。
凌先生卻是拿著書卷
51.圩壹 勸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