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遇見當事人羅維濤,她好似並不願意多描述什麼,只說一些小事,諸如他們口味相同,都愛吃麵,諸如他們有話說,聊得來。
所以在羅維濤結婚前,長欣連一面都沒見過她的未婚夫。這孩子大約只是在訂婚的時候來過岳父家一趟,而長欣沒趕上。
這是長河最小的女兒,也是最後一個出嫁的女兒。陳勤上學上了一半就退學回家結了婚,此刻她帶著自己的丈夫來參加妹妹的婚禮,臉上早已沒有了曾經少女時代的純真。
濤兒終於在元月六日這天出閣了。
這時候,長河已經變成了一個軟弱的老頭,他對兒子的執念已經沒有那麼深刻。所以許諾可以看到,這個父親在出閣宴上對自己幼女那深切含蓄的愛意。
羅維靜姐妹幾個圍繞在羅維濤的婚床前,幫著整理包裹、收拾東西,臉上雖然帶著笑意,可眼裡卻有著揮之不去的擔憂。
羅初站在門邊上,對羅維濤笑了笑,道:「真好看!」
「嘿嘿。」羅維濤沒有回話,眼角含羞地笑了笑。
「床上那幾個,都是你堂姐?」許諾低聲問道。
「嗯。」羅初道,「她們四個一母同胎,那兩個是異卵雙生的姐妹。」
「看出來了。她們四個長得真像啊!」許諾讚嘆道。
長河逢酒必醉。靜子的婚禮上、陳勤的婚禮上,他都喝爛醉。但今日,他只是小酌幾口便下了桌,連菜都沒吃幾口。不知為什麼,他心口落寞堵得慌,實在咽不下去一口酒。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去看新房裡的新娘子,看一眼,紅一眼。後來彩霞來拖走他:「站這裡幹什麼,那邊還忙著哩!」
這裡的習俗是父母不送嫁,婚車帶走新娘,父母就要迴轉。
新郎來接親,過五關斬六將地將新娘抱上了車。
司機待要出發時,長河依然弓著身子,隔著車窗對新娘說著什麼。他頭髮花白,身材瘦小,在長長的五彩繽紛的車隊裡,顯得那樣乾枯。
最後,還是長欣拉住他勸道:「大哥,不要誤了時辰,他們還得去酒店。」
長河抬手用袖子擦眼淚,越擦越多越擦越多。趁著他擦眼淚這個空檔,有人點燃了鞭炮。
巨大的鞭炮聲掩蓋了長河的哭聲,眾人在紅色的菸灰中,看到濤兒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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