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那個平日裡就嘻嘻哈哈的小子想像成一個行走的毒囊。
施小伶卻無比認真地點點頭，神色嚴肅道：「九年前我去臥龍山便是為他診治，然而當年我用盡一切辦法都沒能將他救醒……甚至是連他體內究竟是何種奇毒也沒能弄清，本以為他當時就會那麼直接去了，哪想他竟然就靠著自己那麼一個小小的身板兒就硬抗了過來。」
說著，她還伸手比劃了一個高度，繼續道：「他當年，就這麼一點兒大，脆弱得稍微用力就能把他的骨頭折斷。」
遲霜震住。
她從不曾去想過易修遠的從前會是怎樣，以往易修遠與她說起的那些他在臥龍山里經歷過的事情，也大多是一些尋常的瑣事，有他跟那幾個看守他的師叔們交手的經歷，也有他想辦法作弄穆漢陽或者穆恆的經歷。
那些過去被他得意洋洋地娓娓道來，充斥著的氣氛全是他那充實而又美好的成長時光。
遲霜還真的沒辦法去想像施小伶口中那個脆弱的易修遠是什麼樣子，易修遠留給她的印象有很多，可卻完全沒有哪個印象是跟『脆弱』沾邊兒的。
即便是他此前的昏迷。他昏迷前對她說的話，讓她莫名的就覺得他不會出事，所以才會放心的沒有去請大夫。
施小伶見遲霜這副神情，臉上的嚴肅之色卻是漸漸地散去了些，問道：「白冬體內的毒，就是他給下的？」
遲霜聽見施小伶的聲音，已經回了神，聞言便點了點頭，道：「對。」
說完之後她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看著施小伶，奇道：「你怎麼知曉？莫非是已經去給白冬看過？」
施小伶倒也沒有隱瞞，如實說道：「年前我就被齊王請去府里給白冬診治過，不過那毒性是通過真氣直接傳入筋脈，隨著真氣而漸漸溢散與血脈骨髓之中，而且這毒的發作時間不算快也不算慢，據我推算，應當是三個月左右就會毒發。我當時本就打算先來白雲鎮，沒多少逗留的時間，就歇了取白冬的血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卻不料先從他們口中聽到了你的消息，我這才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哪兒知道你雖是回了白雲鎮，卻是又銷聲匿跡了三個月，真沒差點急死我！」
遲霜笑了笑，道：「你要是留了消息的話，我定然會早點回來的。」
萬紅樓中是有人知曉她去向的，走前她就是打著如果離開的時間會很長的話，恐易修遠要提前離開而問起她的行蹤，屆時她就會收到消息而提前回來，哪想易修遠竟是不聲不響的直接住了下來。
施小伶也笑了笑，說道：「本也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來尋你，主要就是想看看你如今怎麼樣，咱們也有兩年多沒見過了。」說到這兒，她笑了，拉著遲霜看了看，搖搖頭道：「你要是換身尋常的閨中女子衣衫，看著只怕會惹人憐愛許多。」
遲霜卻不以為意，笑道：「這話說給你自己聽聽就行了啊。」
施小伶如今的年紀具體多少遲霜也不清楚，她們初見之時，她還是個半大孩子，施小伶卻已亭亭玉立了。
哪知十年過去，這姑娘竟還如十年前那般無甚變化。
施小伶聽了這話，倒也不生氣，反倒是頗有些得意地道：「我這種上了年紀的老姑娘哪兒能跟你這花兒一樣的年紀相比啊……不過是山人自有妙計罷了！」
施小伶如今的年紀擱在江湖上不算什麼，但若是凡在尋常的百姓人家裡，那定然就是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姑娘了。
然而施小伶有著一身無雙的醫術在手，她的容貌自然是受了一番自己的照顧，看上去頂多也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模樣，比之遲霜來，竟也是不相上下。
不過二人雖然看著皆是貌美之人，氣質上卻有著南轅北轍的變化，施小伶一身穿著雖然花哨俏皮，可她性子也是如此，臉上總會掛著天真的微笑，活潑又不跟人較真兒，故而她給人的感覺便是平和親近。
遲霜與她卻是恰恰相反。遲霜平素雖也與人笑鬧打趣，可她眼底的孤傲清冷卻不曾掩去過的，無形間就帶著淡淡的疏離氣質，神色嚴肅起來就更加令人可畏。
施小伶拉著遲霜的手正感慨著，可她忽然就想起了什麼，撩開了遲霜左臂上的衣袖，看到了那幾顆連成一排的紅痣，神色微黯，片刻後卻又笑了起
第58章 嘲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