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裡。
消毒水的氣味和心率血壓監測儀的電子噪音,讓他很不適應。
他下意識地想要摸一摸脖子上的項圈,不小心扯掉了夾在手指上的血氧儀,等確定項圈還在脖子上,他才鬆了口氣。
肩膀和腹部的子彈應該都取出來了,病房裡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也是,如果脖子上的項圈被取走了,他身上的槍傷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勞倫斯的槍是【咒物】,打出來的可不是普通的子彈,有同為【咒物】的項圈的壓制,槍傷才被限制在普通子彈的程度。
他很快就回憶起來,自己應該是被那個亞裔青年救下來的,不由得有些慚愧。
他還以為,那個亞裔青年和勞倫斯一樣,都是為了他的項圈來的。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明亮的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看樣子現在應該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正胡思亂想著,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道格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卻發現進來的只是個護士而已。
「上帝保佑,你終於醒了,先生。」護士微笑著和道格打招呼,拿著本子記錄了一遍他的各項生理指標,然後熟練地給他更換藥物和繃帶。
類似這樣的槍擊病例,醫院每天都要接待好多,所以處理槍傷可以算是護士們的基本功了。
道格已經很久沒有和普通人這麼近距離地接觸了,他有些不自在地道:「謝謝你,護士小姐……請問,你可以告訴我,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嗎?」
他想打聽一下那個亞裔年輕人的信息。
護士答道:「當然可以,是你的朋友送你進來的,來得還算及時,如果再晚一點,可能就不妙了,你知道的,失血過多的黃金搶救時間,也就那麼一小會兒。」
護士沒有說出李清源的名字,因為這是一家規模很小的私人醫院,經常接診一些幫派火併的傷員,一般送來的黑幫成員都不會告知真實姓名,這是雙方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道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這護士剛才的回答,簡直是講了白講。
不過,道格沒有糾結太久,因為李清源來看他了。
……………………
「所以說,您只是路過,並不是特意來救我的,對嗎?」簡短的聊天過後,道格問道。
李清源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是我路過,是我的鳥兒們路過,看到了你。」
聽到「鳥兒」,道格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項圈,他意識到李清源應該有和他類似的【咒物】,只不過對方的能力應該是控制鳥類,而不是狗狗。
他知道隨便打聽別人的秘密是很冒犯的,所以他只想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非常感激您救了我的命,可是您為什麼要救我呢?」
李清源毫不猶豫地答道:「沒有為什麼,我救人,沒有理由。」
道格聞言,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他的悲慘童年和社會經歷一直都在告訴自己,「他人即地獄」。
所以他覺得李清源是個偽君子,他覺得李清源肯定得圖他點什麼,即便不是圖他的項圈,也一定圖點別的東西。
可當他盯著李清源那雙清澈的眼眸時,他又猶豫了。
看看自己吧!一個半身不遂的窮光蛋,既不是美女,更不是帥哥,除了偶然獲得的這個【咒物】項圈,自己還有什麼值得別人貪圖的呢?
圖他渾身狗臭不洗澡?圖他大小便失禁?
可如果李清源是圖他的咒物項圈,那昨天為什麼不直接取走,讓他自生自滅,反而把自己送來醫院治療呢?
李清源看道格怔在那裡不說話,微微一笑,道:「與其糾結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不如想想更實際的事情,比如說,你現在欠我一大筆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