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去一刻鐘,保羅重新變的有活力,再次推開辦公室隔壁的一間門,這是雞場的方便入口。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再一次來這裡的原因是瑞克的請求,到現在張一還不知道原因。
「是的,」保羅點點頭,「就在昨天夜裡,雞場又病死掉五百多隻蛋雞。」
因為空間封閉,雞場內部有一股很濃的化肥味,刺激眼睛會流淚水,於是張一戴上口罩和眼罩,這才感覺好一點,但也擋不住濃烈的化肥味往嘴巴里鑽。
沒走幾步,保羅在一個大型控制面板前停下,介紹道:「這塊電腔面板,可以完成餵雞吃東西、把雞蛋裝箱、以及傾倒雞糞。」
「事實上,這塊面塊可以完成所有的任務,除了從籠子裡取出死雞,因此我每天的工作之一是把死雞從籠子裡面找出來,也就是今天早上,突然發現又死了很多雞。」
「你有什麼發現在嗎?或者是特殊的地方?」站面保羅身後,張一問他。
想了想保羅回答道:「死的這群雞和前面的死雞病因相同,都是上周才從繁殖場引進的,我之所以能分辨出來,是因為它們的羽毛保存還算完成。」
上一次進蛋雞場,張一就注意到,一眼看過去,幾乎所有的雞都是沒毛的,或者只剩脖子上還有那麼僅存的幾根毛。
很快張一就看到保羅所說的、羽毛還算完整的蛋雞,它們位於四排籠架的裡面一些,上次來沒有走到這個位置。
這些雞還沒有把彼此啄得赤果果,身上一塊一塊粉紅的,和更早引起的蛋雞很不一樣。
「這是正常現像,事實上,蛋雞剛剛被引進進,就會被去掉尖啄,但它們還是會用僅存可以吃食物的基啄去攻擊對方。」保羅解釋道。
身為獸醫,張一知道去啄這件事,而且不單單是去啄,還會把嘴啄削鈍,這樣做的目的是讓雞的嘴啄變成隱隱做痛的弱點。
一家農場,總有那麼幾隻爭強好勝的公雞,特別喜歡鬥狠,甚至是殺死其它的雞
於是去啄的辦法誕生了。
這樣處理過之後,雞就會變得不常便用嘴啄,就好比,一個人會較少使用受傷的手一樣。
只是和普通農場不同,蛋雞場的每一隻雞都要去啄,只剩下厚鈍的嘴基,前半部的尖端統統不見了。
去啄的雞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這些雞正在生悶氣,非常信人化。
除了它們愁眉苦臉的表情外,每五隻雞就會有一隻雞的嘴啄上面附著黑色的硬皮。那是乾涸的血跡,之所以會流血,是因為這些蛋雞去啄的時間比較晚了,等到它們長到八周大了才切除,而這時候它們的嘴啄早已發育完全,也已經有了痛感。
去啄的時候是使用一台叫去啄機的機器,這台機器會用高溫的刀片把嘴啄切除。
張一相信,整個過程會帶來極大痛苦,因此克洛斯農場的雞從不去啄,如果有那麼幾隻喜歡攻擊其它同類的壞雞,狗狗們會教它如何做一隻好雞。
雖然對去啄持反對態度,但張一也知道,無法阻止瑞克這樣去做。
因為他們相信,給蛋雞去啄可以治癒一種重症,就是蛋雞之間的自相慘殺形為。
至於為什麼蛋雞會互相慘殺,從業者不關心。
只關心如何阻止蛋雞互相慘殺,去啄只是其一,還包括將燈光調暗,在籠子兩側豎立牆面。
讓蛋雞生活在壓抑、暗無天日的格子籠里。
看出張一所想,保羅解釋道:「如果有一個籠的雞開始啄來啄去,其他籠子裡的雞也會開始模仿,最後所有的雞都會彼此攻擊。」
「就像是一種傳染病,這種病症傳染非常快,最後可有會演變成嚴重的問題,我們不希望這樣,所以每個籠子的兩側都是牆壁,而不是柵欄,這樣蛋雞就看不到左邊和右邊的籠子,也就不會去模防。」
「燈光也很重要,把燈光調暗,這樣蛋雞就相對沒有那麼活躍,如果燈光明亮,它們就會變的活躍,然後更會去啄其它雞,這是一群壞傢伙!」
保羅頗為氣憤地說。
聽完,張一有一種古代行軍,晚上炸營的即視感。
經歷高壓、疲憊、精神緊張、甚至是夢遊、大一點的聲響,都有概率發生炸營,士兵之間相互攻伐,而且也會傳染,直至整個營地發生嘯營。
換句話說,這些數量龐大的蛋雞,一生都生活在壓抑、緊張、不安的環境裡,直至被送到屠宰場。
而它們身上的大部分部位,包括背部、脖子、腿、內臟,會被運到中國、日本、墨西哥,形成一個跨國、複雜難以管控的食物鏈環節。
而身體的其它部位則賣給麥當勞或肯德基做成雞塊。
輕輕靠近雞籠,張一打算近距離觀察一下這些還活著的雞。
因為雞的聽覺靈敏,擔心它們會像其它雞一樣受驚尖叫著躲起來,所以是輕手輕腳靠過去的。
果然很有效,這些雞並沒有受到驚嚇,自然也就沒有躲起來。
另一個特點是這些雞對於經過籠的前水和食物不聞不問,不像其它籠子裡的雞不時的會吃一點、喝一點。
『呃...』張一發出錯呃聲,立在這些雞的面前,突然感覺自己像個二傻子。
雞在白天視力敏銳,具有神經質的特點,晚上雖然會差一點,但也不至於看不到立在跟前的人。
通過這兩點原因,張一斷定這些雞其實都是瞎的,雖然它們的眼睛看上去黑溜溜的很透明,但都已經瞎了!
而且是從繁殖場引進的時候就已經瞎了,這也就能解釋的通,為什麼它們對食物不聞不問?
不是它們不餓,而是它們看不見。
「餓死的?」保羅驚呼問,反駁道:「這是不可能的訝,這些蛋雞苗在繁殖廠要呆上八周才會被引進到這裡,如果它們是瞎的,早該餓死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