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在後半夜突襲而至,待人們睜開眼時,才發現外面已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紐約地處冷溫帶,夏季溫和短促,冬季寒冷漫長。
前半夜的大雨雖然宣洩了大量的水汽,可作為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那紛紛揚揚的雪花仍有鵝毛大小。
積雪沒過半條小腿,踏出一步,腳下便立刻響起鬆脆的嘎吱聲。
雪壓枝頭,鳥兒落下或飛起之時,總有大片的積雪簌簌抖落。
步入酒窖,空氣從濕冷轉向溫暖。
打開鐵門,密室內燈光明亮,靶眼就盤坐在一張鐵床上。
眼見洪非進入,他眼皮一顫,接著低下頭一言不發。
空曠的室內迴蕩著洪非的腳步聲,聲音逐漸靠近,靶眼的拳頭也不由自主地握緊。
「我們打了幾次?」
聽到詢問,靶眼不假思索地道:「兩百零九次。」
洪非微微點頭:「那正好,起來吧,我還是收著力,最後再跟你打一次,湊個整,然後我送你走。」
聞言,靶眼倏地抬頭。
洪非微笑頷首。
靶眼立時站起身來抖了抖雙臂,過去一個月,他的手臂在洪非特製藥膏的輔助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洪非轉身走向門口,拉開鐵門,他側身站到一旁。
靶眼眼睛一眯:「什麼意思?」
「出去打,今天下雪了,讓你看看雪景。」
靶眼自是不信:「你不怕我跑了?」
洪非搖頭:「你跑不掉。」
靶眼牙關一咬,沉著臉邁出鐵門。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酒窖,來到被積雪掩埋的空曠草坪上後,靶眼轉身停下。
回過身,只見洪非站在五米開外朝他招了招手。
靶眼目光凝實,腳下捻動,陡然之間力道勃發,身形如箭,拳似利矢,他身後的雪花則揚起一米多高。
手臂恢復,不但是完善了他的攻擊,更讓他的身軀無比協調,再不用像往常那般拖著松垮垮的臂膀宛如累贅。
洪非眼眸微張,渾身汗毛乍起,皮膚瞬間拉扯緊繃,然而從整體上看,他的身體卻又完全放鬆,筋骨虛散,看不出絲毫臨戰之意。
筋骨要松,皮毛要攻,節節貫串,虛靈在中。
皮毛是外,勁骨為內,此乃內松外緊之象。
功夫,有動有靜,為陰陽之勢。
內松外緊,是動靜相融,陰陽和合。臨敵之際,方能自然勃發,無意而動。
靶眼的拳勢較之弗蘭克少了幾分大開大合的兇猛之勢,卻也多了幾分攻則必殺的銳利之意。
這一點倒是與他刺客、殺手的身份相符。
拳頭破風來至面門,飛速靠近的拳影迅速放大。
洪非雙肩下沉,如鐵牛入泥,飛快下陷。
拳頭擦著發梢掠過,靶眼只覺洪非倏地在眼中消失,待眼神下轉之際,卻見洪非兩腕相抵、十指大張,斜向上托舉著朝靶眼腋窩襲來。
靶眼向前的拳勢未到極限,洪非逆流而上,乍一看便像是他主動送上門去。
轉瞬相交,洪非變掌為爪,困鎖之時,指頭更如鐵鉗般夾住靶眼肩骨外的兩團肌肉。
腋下有敏感脆弱的動脈與神經叢,如果遭受重擊,整條手臂會瞬間如遭電擊,酸麻難耐。
此時洪非一鎖,靶眼整條手臂凝聚的力量立時潰散,其面色也頓顯異變。
若是洪非再狠心些,雙手一內一外、緊扣旋轉,不僅能夠使其骨頭脫節,更能令其肌肉斷裂,神經劇痛,瞬間失去戰鬥力。
不過眼下倒也不必如此。
靶眼咬牙忍住劇痛,另一手擺拳朝洪非太陽穴來襲。
但真正的殺招不在這,而是他那不著痕跡便以彈起的小腿。
撩陰腿。
不夠正大光明卻實實在在地威力十足,所攻之處更是比腋下要更敏感和厲害的部位。
上下齊發,稍有不慎,顧此失彼,便能讓他反敗為勝。
洪非毫不猶豫地撤下雙手,一拳上揚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