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開始笑了起來,以往席勒的笑聲中,總是帶著一種冷意,可是這一次,他的笑聲顯得十分低沉,但卻蘊含著真情實感的快樂。
「很幸運的是,在與這位教授相識的幾年間,我了解了一部分他的行為模式。」
「他幾乎沒有世俗的道德感和榮譽感,當他想做一件事的時候,是否符合社會定義的驚世駭俗,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唯獨只有一點會令他有羞恥心,那就是他的學術水平遭到質疑。」
「我知道,一旦安琪拉宣布,她要將我寫過的那篇論文給眾人傳閱,席勒一定會立刻制止這件事,這位教授丟不起這個人。」
「在他制止時,甚至不會考慮自己是否會因此陷入麻煩,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阻止這件可怕的事的發生,於是,他便認罪了。」
「你的確瞞過了傲慢,並在這場考試中取得了成功,你覺得,你能夠通過考試的最大的原因是什麼?」
席勒再次問道,但很快,他又補充了一句:「你覺得,你所利用到的最關鍵的點,是什麼?」
「我與席勒教授地位的差距。」布魯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是學生,他是老師。」
「對於一個學生而言,不學習、犯錯誤、在論文中出現各種各樣的小毛病,對大眾而言是可以原諒的,我只是一個本科生,我寫不出好論文,是很正常的。」
「甚至對於大眾來講,一個不學無術、浮誇浪蕩的花花公子,能夠完成一篇優於平均水平的論文,是意外之喜。」
「甚至,只要我按部就班的寫完了論文,大眾就會認為,我有浪子回頭的傾向,這甚至會成為我的一個優點,因為,對於韋恩集團的繼承人來說,大學成績的確不是必要的,但我卻盡力做到了最好,這證明我尊師重道、粗中有細。」
布魯斯輕輕的搖了搖頭說:「可對於席勒來說卻不是這樣,他是一名教授,還是著名的心理學家,他的學生寫出一篇再厲害的論文,也依舊會被世人認為這是應該的。」
「而如果,學生的論文之中出現了一些小毛病,人們可能就會覺得,這位大師名不副實,或者他其實沒有用心教導自己的學生,不是個好老師。」
「席勒教授一直非常看重自己的學術聲譽和教學水平,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對這兩個方面的質疑,可是他站的越高,人們的要求就越高,任何瑕疵都會被挑出來並放大,這對完美傾向主義者是毀滅性的打擊。」
布魯斯換了個姿勢靠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身前,並說:「我深刻的反思了上次的錯誤,我發現,我最大的問題在於,一直以來我堅定的認為,只有強勢者,才能取得優勢。」
「我必須控制一切、戰勝一切,讓所有人認識到,我無所不能,他們便會因畏懼而屈服於我,我要是表現的弱勢,要怎麼去制止那些人肆意妄為呢?」
「在上次的事件當中,我明知沒有對付你的好辦法,但依舊在虛張聲勢。」
「我不和你動手,是因為,我不能確定,我是否能打得過你,我擔心一旦出現紕漏,便會令我陷入弱勢地位,從而更無法限制你我不敢冒險。」
「我留在你的辦公室里,對付那些連環殺手,也是因為我知道,我能夠戰勝他們,於是,我便要用他們來彰顯自己的強勢地位,從而威懾你。」
「但在這整件事當中,我唯一取得優勢的時刻,其實是路西法和戈登他們衝進這間房間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看似已經失去了1000多毫升的血液,幾乎完全無法行動,顯得非常脆弱,但那個時候,我卻獲得了更多的東西,甚至如果我堅持,就有可能利用它反敗為勝,這種東西叫做『同情心』。」
「每一個擁有人性的生物,都會本能的對強權產生畏懼和厭惡,強權發生在自己身上便畏懼,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便厭惡。」
「當厭惡的群體占了大多數,因畏懼而懦弱者便也有勇氣發聲,去對抗強權。」
「路西法、戈登甚至是法爾科內都覺得,你做的有些過分了,他們不是討厭你,只是討厭這種強權,而身處弱勢的我,卻猶如得到了一把寶劍,可以利用這種厭惡,利用他人的同情心,去對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