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櫻父母亡故,本應是讓族中長輩來代替取字,可偏偏唯一一個同她有血緣關係且還在世上的長輩江世品卻在吃牢飯,心有餘而力不足。
江櫻本想著讓梁平頂替隨便走個過場就是,可此事被孔弗得知之後,卻氣的險些要老淚縱橫,聲稱江櫻沒將他這個未來的祖父看著眼裡,壓根兒不樂意做他孫女——
江櫻大呼冤枉,只道沒將此事想的那麼重要,過後又連忙做了一桌子好菜賠罪認錯,好言好語的一通解釋,孔先生才算消氣。
只明言宣布了取字一事非他莫屬,誰也不能搶。
江櫻見狀,便也沒敢將自己起初壓根兒沒打算讓孔弗參禮的想法說出來……
這並不是因為她拿先生當外人看待,而是認親禮畢竟還沒操辦,先生若出席她的及笄禮,怕是傳了出去讓人覺得名不正言不順,她倒是無妨,主要還是怕於先生有不利之處。
再者說了,她自個兒雖是拿這場及笄禮當作一件大事來對待,但對於先生來說,應是算不上什麼的——
可很明顯的是,她高估了先生不是一點兒兩點兒……
且既然先生如此明顯的表態了,那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既如此,便隨老爺子開心吧。
事實證明,孔弗的確是挺開心的——
向來喜愛素淨的孔先生今日難得穿了一回除了黑白灰三個色兒以外的其它顏色。
一身深藍色印暗紋團福字大袖袍子的孔先生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起身,扶了扶頭上鑲著漢白玉的進賢冠,揣著一臉笑意離座走上前去。
在場觀禮的賓客多是婦人,大部分是由莊氏請來的鄰舍,還有幾位是由季夫人請來的,家中多多少少有些財勢,然而最高的也壓不過季夫人,故都不曾見過孔弗,眼下聽贊禮說起孔先生名諱,又見那位身著華緞頭戴高冠的老人走上前去。頓時只有一個想法兒——這位孔先生定非那位孔先生!
這從哪兒找來的「仿製品」?
裝,也得裝的像一些吧?
那畫兒上的孔先生可不是這幅模樣哪,孔先生素來崇尚簡樸之風,又一副淡似清風的仙人模樣……而眼前這位笑的眼睛都要沒了的彌勒佛是哪位啊?!
是了……在江櫻的作用下。孔先生的身形又富態了不少。
而在場的婦人們又多半不具有透過表面看本質的慧眼,也沒人瞧得見孔先生那雙眼睛裡飽含著的睿智光芒,故無一人敢相信面前這位提筆書字的是供天下人景仰的大聖人孔弗。
當然,民間百姓不是沒有耳聞孔弗要收干孫女一事,只是話傳的人多了。總會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而消息傳出來這麼久也沒聽聞孔先生要辦認親禮,故大家一致認為八成是訛傳,便不大願意再去多上心此事了。
「要真是孔先生親自賜字那還得了……」有婦人陰陽怪氣兒的低聲咕噥了一句。
立即有看不過去的人附和道:「是呀,也不知這是整的哪一出兒?找個什麼不相干的人來給笄者賜字,我可還是頭一回見這等稀奇事……」
不由就覺得整場及笄禮的檔次被拉低了……
這些話自然都是將聲音放的極低的,江櫻等人毫無所覺。
「先生寫了什麼?」莊氏見孔弗收筆,連忙出聲問道,好奇又期待。
自從孔先生攬下了賜字一事,梁平莊氏等人。包括江櫻自己在內,都未有去過問過孔先生準備賜個什麼字兒。
一來是大家很放心先生的水準,二來是普遍的粗心,早將此事忘的一乾二淨。直到事情來到了跟前,才又忽然齊齊地想到——哦……說起來竟然還不知道先生要賜什麼字呢!
「先生寫的可是個浠字?」梁平定睛瞅了瞅平鋪著的宣紙上那個恍有流雲之姿,形體飄逸不羈的大字。
「不錯,浠。」孔弗將筆擱下,笑著點頭。
「浠水之名……」梁平來了興致問道:「不知先生取此字,有何含義?」
底下的十來位賓客也伸長了脖子仔細聽。
及笄禮上為笄者取字一事可大可小,各家的文化程度不同。取的字自然也不同,但總歸相同的是,都得是有些含義與說法在裡頭的。
然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卻聽孔弗一臉不以為然地說道:「含義啊……
297:桃核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