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軲轆碾軋在層疊的花瓣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令范九和余氏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威壓,在朝著自己籠罩而來。好似他們正如軲轆下的花瓣一樣……
「回大少爺,奴才是聽余氏說有人擅闖了問梨苑,唯恐那不長眼的奴才擾了大少爺的清淨,這才帶人過來……」范九伏低做小,三兩句話便將罪責撇的乾乾淨淨的姿態,拿捏起來不能再熟稔。
余氏一聽嚇壞了。
但偏偏這就是事實!
「大少爺,奴婢真的是看到有人進了問梨苑,所以才告知范管事的!」余氏一口咬定的說道。
那丫頭絕對就在這梨樹林裡!
一定要把人給揪出來,不然她就白忙活這麼一場了。
余氏說話間就迫不及待的左顧右看起來。
「哪裡來的不懂規矩的婆子!」見她如此,推著輪椅的圓臉兒小廝出聲斥道,眉頭豎起。
余氏頓時呆住了,而後,臉色紅白交加。
什麼……婆子?
她明明還沒有到三十歲!
江櫻坐在樹幹上,聽到這裡險些笑出聲來。
「還不快跟大少爺認錯!」范九低聲沖余氏喝道。
余氏心底驀然一沉!
認錯……?
范九竟是見得罪了大少爺,就打算把她推出去了事了!
范九是聰明人,見大少爺韓呈機臉色愈沉,哪裡還敢提什麼找人的事情,再者說了,有人進了問梨苑這事純屬余氏一人之言,他又沒親眼瞧見,怎敢篤信?
所以范九選擇明哲保身。
「還請大少爺給奴婢些時間,奴婢一準兒將那不長眼的給找出來!」余氏知道這個時候范九已經不打算管她了,她只能為自己爭取。
那死丫頭肯定就在這梨樹林裡,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
「不長眼的我確實見著了。」韓呈機口氣毫無溫度。
余氏聞言一喜,即刻接話道:「奴婢是親眼見她進來的!」
韓呈機忽而冷笑了一聲。
掃過余氏的眼神含著譏諷,像是在看待一件極為蠢笨的東西。
見范九對自己投來的制止眼神,余氏忽然覺得通身一凜。
大少爺指的不長眼的是…………
「奴才該死,叨擾了大少爺,奴才這便下去請罪!」范九俯首長揖,唯恐再待下去會被余氏這個愚蠢的女人給連累。
「大夫人身邊的人,個個都很有本事。」少年人仿若隨口一提的話,讓范九如芒刺在背,臉色倏然慘白下來。
他真不該聽信余氏的話,來問梨苑觸這個楣頭!
「奴才罪該萬死,但此事與大夫人沒有干連,是奴才錯信了余氏——」范九不停的磕頭。
此刻究竟有沒有人擅自闖進來,根本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要想著怎麼才能脫身!
余氏聽范九再一次將全部的過錯推給自己,再聯想到韓呈機平日裡的作風,嚇得已是通身打顫,「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是因為見到有人私自闖進問梨苑,這才——」
「放肆!」小廝出聲打斷了余氏的話。
這個時候竟還咬著這話不放,這不是找死嗎?
「滾出去。」韓呈機冷冷吐出這三個字來,似乎在暗示著他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
「是!」范九忙不迭的爬坐起來。
滾滾滾……他這就滾!
站起身暗示著家丁將余氏拖了起來。
余氏大驚失色,她知道範九萬不會輕易放過她,忙大喊冤枉。
還想再提江櫻的事情,卻被范九使人堵住了嘴巴。
再任由她這麼吵下去,那還得了!
范九又惶恐地同韓呈機賠了不是,而後便風一般的帶人離開了問梨苑。
「少爺,您別為這些狗奴才動氣,當心您的身子。」小廝阿祿見范九等人離去,口氣變得極為恭謹起來。
一陣風襲/來,韓呈機握拳至唇邊,輕咳了幾聲。
阿祿連忙就道:「奴才推少爺回房吧!」
快走啊,求求你們快走吧……江櫻在心裡哀嚎道。
再不走,她腳下的樹幹真的要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