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月俯視跪倒在自己身前的秦淮好一會兒,有些恍惚。
若當年是秦淮贏了,他被流放,今日的他又將是何種面貌。或者說,他已經死了?
他失神地看著秦淮好一會兒,才抬手道:「南陽王,免禮。」
秦淮謝恩起身,才看向秦追月。
他在打量秦追月,秦追月同樣也在看他。
眼前的秦淮雖然清減了許多,身著粗衣,穿著布鞋,但相較於當年,卻也沒變多少,最多就是兩鬢多了幾縷白髮。
到底是歲月不饒人麼?
「這些年你過得可好?」秦追月淡聲問道。
秦淮被流放多年,照理來說,他應該過得很清苦才是。像有些人,卻是經不住流放之地的貧脊,多半是活不了幾年。
如今看到秦淮的模樣,他突然覺得,這些年秦淮過得大概比他這個錦衣玉食的皇帝要好。
秦淮拱手回道:「謝皇上記掛,一切尚可。」
就不知今日秦追月緣何召他回京面聖。
「你還記得束兒麼?」秦追月淡聲又問。
秦淮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韓束束,他怎會不記得此姝?
想當年,韓束束本是他的南陽王妃。秦追月始一登基,便*迫他休棄韓束束,再以最快的速度將他流放。
雖然被流放於蠻荒之地,但關於韓束束的消息卻也有所耳聞。
他此生有過一段風流歲月,府上寵妾無數,美人在側,但南陽王妃,卻只有一人,那便是韓束束。
「記得。」秦淮淡聲回道。
「南陽王,你說如果當年是你成為這北秦帝王,你會由著楚慕白把她從你手裡奪走麼?」秦追月接下來的問題,令秦淮有些茫然。
其實,他已經不大記得韓束束的模樣,雖則韓束束在他的生命里曾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朕有時在想,換作你當年贏了政局,登上帝位,朕就不必對束兒念念不忘,或許朕可以過上自在的日子,無需為了一個女子細心經營。」秦追月語罷輕嘆一聲。
說這些有何意義?
歷史不能改變,除非說,他們再重活一次。
若真能改變歷史,他一定搶在楚慕白前頭,得到韓束束的身子,讓韓束束為他生兒育女。
「皇上對束兒用心至深,是束兒的福分。不過,罪臣倒是覺著,退一步海闊天空。皇上成全束兒,亦是在成全自己。束兒那樣的女子,就留給楚慕白,禍害楚慕白。」秦淮淡聲回道。
「若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朕定會以為你是楚慕白的說客。」秦追月不覺輕嘆一聲,輕揮龍袖:「罷了,你長途跋涉,好好休息幾日。此次回京不易,你估且在宮裡住些日子再離京。」
「謝皇上恩典。」秦淮謝恩之後,在流花的帶領下離開了正乾宮,去往休憩的宮殿。
秦淮走後,秦追月有些茫然。
此刻他竟不知召秦淮回京有何意義。只道是前塵舊事如夢,早已回不去了。
秦追月一掌擊中檀木桌。
木桌應聲而碎,嚇得眾宮人齊齊跪倒在地,不敢抬頭看秦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