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過完百天後,華子就匆忙的處理了一下之後的事,準備著早點回去上班,但一件事又讓他心甘情願的在家多呆了一天。
這一天,華子吃完早飯就提著包出發了。包鼓鼓的很是礙事,只有掛在大梁自行車子的把上,蹬車子的時候光碰膝蓋,很令華子感到不舒服,但又沒招。車子沒框子,放在後面的座上用繩子綁上也不安全,容易掉了,這可是他多少天的飯,況且路上顛簸的很厲害,自己又騎得快,那就更不安全了。若是掉了,華子光靠意志是起不到效果的,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平常華子就吃的很簡樸,連一份低價的菜都不捨得買,還哪敢掉了自己中午的飯菜呢。大家也不敢讓華子去給自己稍一份菜,因為他光知道飯堂的大體位置,它沒進去過,更不知道食堂都有啥飯,更不知道呀、它們的價格與菜味了。
包里裝著幾塊喜糖和老母親親手烙的煎餅,外加老多的鹹菜。糖是弄百日宴剩下的,華子想讓煤礦上的兄弟們也沾點喜氣,把日子過得好好地,喜氣洋洋的。鹹菜和煎餅是老母親自己做的,鹹菜是用蘿蔔葉子加鹽醃製而成的,煎餅是用手將大缸裡面一點點加水攪拌均勻後放在大大地襖子上烙的。這兩種東西很容易放,而且過上半個月還是可以吃的,十分的方便。
華子騎著大梁自行車到了村頭,他停了一下,將手套戴在了手上,生怕磨著自己那已布滿老繭的手。可不能磨著這吃飯的傢伙,磨著了就影響挖煤,產量上不去,工資也會跟著變低。到那時候,一家人挨餓,是誰也不願意的看到的。
他正在低頭帶手套,好像聽見遠方有人在喊他,這聲音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了。他抬起頭看看不遠的前方,一個人再向自己擺手,並喊自己。
那不是大哥嗎?那不是自己娘老家那邊唯一在世的親人嗎?不可能吧,他不是去南方了嗎?自己去報的信,他的鄰居說他已走了很多年了,一直沒見回來過。
華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勁的揉了一下眼晴,又努力的定神的看了遠方的那人,卻是自己舅家的老哥。
華子把車子一放就像老哥走去,那人也向他走來。兩個人在還有些寒意的春天裡來了個男人之間的那種擁抱,這個擁抱對於他們兩人來說來的是那麼的晚,那麼的有意義、那麼的感慨萬分、那麼的激動人心。
不知不覺兩人的眼眶裡充滿一絲絲的淚水。抱得是那麼的有力度,這個抱是他大哥欠他的,現在終於還上了。久久的擁抱後,兩人高興的大笑了起來,笑聲在田間地頭傳盪,讓人感覺到有一絲絲的悲涼。大概這就是人們口中的樂極生悲吧。
「大哥,見到你真是不容易,自從上次一別後到現在已有十幾年了吧。」華子感慨的說道。
「那是,那是我們都很小很小,我只記得我那時十四了,你嗎也就八歲吧。」華子的大哥也感慨道。
說著說著兩人都將自己的目光移到了前方的那個不遠的村莊,好像他們兩人的時光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只有悲酸的時代。
華子想到了自己與大哥離別的場面,也是這個季節,一切都是春意燦爛、鳥語花香。可是場面並不是如此的令人美好,只充滿著離別之傷。
華子一家子是在華子舅所在的村頭與大哥和舅媽告別的,走的時候小小的華子一直抱著大哥的腿不讓走,哭喊著大哥不能走,走了就沒人和他玩了,打起架來也就沒人在幫忙了。走了,舅舅家就沒人了,自己怎麼走親戚。
兩人最後抱在了一起痛苦起來了,大哥那時已懂事了,他答應了母親一起走,走時不會哭的,但華子這麼一鬧,原本就悲痛的他也忍不住放開了大哭起來。
舅母和華子母親的眼淚也嘩啦啦的往外流,她們時不時的回過頭去抹眼淚。華子的幾個姐姐也不停地掉眼淚。
最後,華子的娘對著嫂子說,既然你都說好了,你就把大侄子帶走吧,如果大侄子過得不慣,就讓他回來吧,自己這裡再苦再累也要把王家最後的香火延續下去。
華子娘又對華子的大哥說你不管走到哪都要記得,遠方還有個親姑時時刻刻在掛念著你,你要好好地、快快的長大,老王家需要你來撐起這個家,來養活你的母親,來祭奠你的爺爺奶奶和父親。
最後
24 一個難得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