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黑。
拒絕了余樂相送,孫文獨自一人從出租上下來,搖晃兩下摸出錢包準備付錢,然後看著周圍愣住了。
「你怎麼把我送這兒來了?」
「不是你說的這裡嗎?」司機師傅反問。
「是嗎?」
「廢話,不然我幹嘛給你拉到這裡?」
司機一臉不耐,最討厭這些醉鬼了,自己住哪都不知道,「怎麼?你還要去別處?」
「嗯……」孫文猶豫一下,乾脆掏出錢遞給他,「不了,找錢吧。」
付完錢看著出租遠去,他站在原地躊躇半天,想要去那熟悉的地方看看她在不在,又有些不敢過去。
都已經分手了,還過來幹嘛?
摸摸身上,沒有帶煙,往便利店走了兩步,他又停下身子,把心一橫,轉身往以前住的地方走去。
又不是沒分過,不都和好了嗎?也許過去見一面聊聊天,又會複合了……
孫文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走穩一點,前面公寓的電子門沒有上鎖,大大的敞開著像是在等他回去。
扶著樓梯走上二樓,他站在住了將近兩年的房門前,舉起手來卻敲不下去。
低頭聞聞自己脖領子,一大股酒氣,能把人熏個跟頭。
她不喜歡酒味來著……
靠著門一側的牆壁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孫文用後腦輕輕撞著身後硬牆,心裡在糾結。
敲,還是不敲,這是個問題。
今天趁著酒意才走到這兒,等酒醒了不知道還會不會來。
可如果敲門的話,看到自己這一身酒氣,她會不會直接再關上門?
難辦……
他思量片刻,伸直腿摸出錢包,從裡面找出來一枚一塊錢硬幣,放在手裡看著。
字,敲。
花,不敲。
孫文做好決定,雙手合十在額頭前搖了幾下,然後曲指把它彈起來。
硬幣在空中翻滾,然後被他伸手接住。
擲硬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很好用,不管擲出來哪種結果,它至少能讓你明白自己的心意———若是擲出不想要的,內心產生強烈的再來一次的衝動,這時候就沒必要再擲一次了,因為你已經明白自己想要哪個。
再來一次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孫文看著手心裡的硬幣,很自然的產生了三局兩勝的想法。
因為它是花的那一面。
「誒,孫文?」
在他準備擲第二次的時候,被人打斷了。
「你在這裡幹嘛呢?」戴著眼鏡的房東從樓上下來,看到黑乎乎的樓道里那個魁梧身影嚇了一跳,愣了半晌才看清楚是以前的租客。
「房東。」孫文靠著牆站起來,尷尬的笑笑,「我……找月月。」
「哦,找月月啊。」房東看了看他旁邊的門牌號,搖頭道:「她已經搬走了,沒和你說嗎?」
「啊?」
孫文愣住。
搬走了?
「什麼時候搬的?」他回過神來,一顆心不斷下沉。
之前總覺得兩個人還沒走遠,只要他努努力,再回來哄一下,很可能就又和好了。
可是他現在忽然意識到,兩個人是真的沒有關係了。
這個兩人一起住了兩年的房子,裝滿了回憶的住處,馬上就會有新租戶搬進來,然後抹去一切痕跡。
「前天……哦不,大前天,大前天搬的。」房東聞到他一身酒氣不由皺眉。
怪不得急忙搬走了,這人醉醺醺的跑過來糾纏,誰受得了?
「哦……謝謝。」
孫文扭頭看看房門,轉身往外面走去,走出兩步又停住步子,「房東,那個……這間房現在有人租嗎?沒人的話我……」
「有了,昨天剛交了訂金,還沒搬進來。」房東擺擺手,「你要是缺住的地方,五樓還有空房。」
「……謝謝,不用了。」
孫文再次道謝,扶著牆下樓,慢慢的走到街上,舉目四望,熟悉的環境一一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