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楓坐在去鹽城的長途汽車上。
十年前,從明珠到鹽城需要八個小時,現在只要三個小時。
是的,時代變化很大,可惜我們沒有時間去想。
擺在他眼前的事情有三件:
一,去鹽城,他想去見一見曾經一起經歷過的地方。
二,白山打電話過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一趟,他要抽出時間。
三,就是思考蘇畢之跟他說過的話。
有些話語,年少輕狂的時候難以其實,待再開口時,已是恍如隔世。
花有重開日,人無在少年。
白若楓現在在體會到這句話的殘忍。
十年前,他跟蘇畢之初見。
十年後,卻是跟蘇畢之疏遠。
十年長嗎?很長。十年短嗎?很短。
短到忘也忘不盡,明明觸手可及,卻又相隔萬里。
昨晚的夢裡,他睜開眼,看見漫天的星光泛濫,卻聞不到那熟悉的問道。
沒有鹽城的小池塘,沒有鹽城的朦朧月光。
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
白若楓沒有洗臉,披上衣服直接奔向長途車站。
三天前。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白若楓靜靜躺在床上,即便語氣再冷漠,也掩飾不了他內心的蒼白。
「那個昨天謝謝你。」蘇畢之仿佛一個小女孩,半天擠出一句話。
白若楓皺了皺眉頭,淡淡道:「理應出手而已。」
蘇畢之不由得有些心疼,他明明忘不了自己,卻還是那麼倔強。
「小楓」
「不要叫我小楓。」白若楓打斷道,「我跟你沒什麼關係,跟蘇家也沒有什麼關係。」
「三年前的事情,你還在耿耿於懷?」蘇畢之沉默道。
「我難道不應該耿耿於懷嗎?」白若楓反問。「你難道還想要我放下不成?」
「可是你應該放下。」蘇畢之說道,「人生太長,你很難一直去糾結一件事情,放下,是最好的決定。如果你不肯放下,它只能成為你這一生中的陰影跟累贅。」
「我已經是一個傷痕累累的人了。」白若楓淡淡道。
「我知道你沒有忘記。」蘇畢之眼眶有些微紅,「五年前,鹽城的池塘,鹽城的星光。我記得,你也還記得。」
白若楓的手抖了抖,像是無力般的放下了。
「我忘了。」
有時候最傷人的不是一句對不起,也不是一句我愛你,而是我忘了。
有多少時候,我們會使用「忘了」這個詞語,才逃避對這個社會的悲哀跟自己的懦弱。
遺忘不是一種療傷藥,它只能提醒你忘不掉。
蘇畢之緊握的手鬆開了,又再次握住。
白若楓明明看見她眼角泛起的淚花,卻強迫自己忘記掉。
「有空去趟鹽城吧,三天後,我在那裡。」
蘇畢之緩緩轉過身,看著白若楓那看似冷淡,卻又糾結的神情,不禁暗自嘆了口氣。
「小楓,你知道嗎,溫柔的人,最可怕。」
自己跑來鹽城,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她?
蘇畢之不喜歡白若楓做違背自己意思的事情,她覺得那樣對他不公平。
「那個,能不能讓讓?」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白若楓放下耳機,看見面前一個大學生打扮的人。
「我有行李不方便,能不能麻煩你做裡面的位置?」
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大哥哥對著白若楓一笑,白若楓沒有回答,身體往裡面挪了挪,算是默許。
「謝謝。」
青年笑了笑,將行李放到上面,坐下。
「你一個人去茗川嗎?」
「不,我在中途下車。」白若楓回答。
「哪一站?」
「鹽城。」
「哦,那裡呀。」青年的有流露出一抹回憶的色彩。
白若楓沒有接話,他傲嬌,不喜歡跟一個半生不熟的人套近乎。
「我是項子休,也在鹽城下車。」青年向白若楓伸出了手。「多多關照哦。」
白若楓再醒來的時候,正好達到了鹽城的那一站。
抓起一瓶礦泉水灌了下去,喉嚨處的清涼讓白若楓清醒了不少。
白若楓沒有帶多少行禮,不過只是背著一個旅行包。撇過頭,身旁的項子休已經不在了。
沒有理會這個在旅途中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白若楓站起身子,剛下車,狂風便是夾雜著沙子吹進眼睛。
鹽城並不算很大,遠遠望去就跟盜墓里的那種古城一般。其實稍微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鹽城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型城市,只是常年綠化不好,風沙偏大。
白若楓來的不是時候,鹽城現在正值風沙最盛的時候,漫天的黃沙在白若楓眼前鋪開了一張網,遮住了前行的道路。
隨便走進了一間客寨,白若楓要了一間單人間。能在鹽城這種小城市裡,有信號已經算是不錯,這件小客棧里居然還有網絡。
窗外狂風大作,根本看不清街道上究竟有多少行人,白若楓關上窗戶,隨意的解鎖開手機屏幕,滑動了幾頁桌面,又重新鎖屏關上。
「啪嗒。」
客棧的服務員已經把午餐送了過來,白若楓隨意的吃了一些農家樂的炒飯,便是倒在床上。打開電視機是一片雪花,白若楓也沒有心情一個個換台找綜藝節目。
摸了摸額頭,白若楓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心血來潮。突兀的跑來鹽城,住在這八十年代般的小客棧里,自己真的是來玩的麼?
還是說,自己根本只是為了她而來的。
這種天氣不可能出門,白若楓倒在床上,無聊的翻滾了幾頁手機,便是沉沉睡去。
白若楓醒來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打開窗子,外面已經不是漫天黃沙,而是人間仙境。
眼下的小道中,各式各樣的人群來來往往,雜技表演的小販已經擺好了道路,沿岸一途已經布滿的霓虹燈跟赤紅的燈籠。
一個拿著火把,嘴對著一吹便是烈火燎原,這種在綜藝節目裡隨處可見的表演,在眼前看來卻格外的風土明情。
遠方漸漸升起了一盞盞孔明燈,在黑夜裡如同螢火蟲一般,點亮了半邊天際。
白若楓眯起眼睛,燈火的朦朧卻是透過眼睛,有些泛紅的眼睛泛起了一圈紅暈。
雖說有些煙味被嗆到,但是白若楓的這位詩意多半還是出自自己。
「當年,似乎也是這樣吧」
當初自己在明珠的小巷裡,就是一把小傘為自己撐開了一整
第二十四章 溫柔的人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