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聞言,臉色不禁一變,這種感覺就仿佛是吃了一顆老鼠屎一般難受,陛下這擺明了就是挖好坑,等著他跳呢。
如果他仍舊執意讓內帤撥出的賑災款通過戶部下發,那這件事情如果出了差錯,那戶部可就要負首要之責了。
換句話說,也就是他這個戶部尚書要承擔那些不好的後果。
一念於此,戶部尚書還是打消了自己方才的念頭,這件事情陛下擺明了乃是不想讓他們染指,如果再執意下去,那接下來的形勢,可就會對他不利了。
看了一眼不再做聲的戶部尚書,林英從對方的身上收回目光,轉而又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朝堂,他知道堂下的這些人,只會顧全自己的利益,天下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跟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那些天災人禍之下,受苦的芸芸眾生,更是讓他們的心裡泛不起起一點波瀾。
但眼下乃是國家危難之際,對於這些人或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大不了等雁北倒了,他們就如同那牆頭草一般,再倒向另一個新興的勢力,再不濟,他們也可以憑藉著自己所屬的世家,繼續作威作福。
但他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雁北墜入深淵,不僅是為了黎民百姓,更是為了他自己,而且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必須由他來頂著,這雁北的天,不能塌。
林英想了想,臉色有些沉重的說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每當災難來臨之際,爾等身居高位,更是應該為萬民起到表率作用,只有上下齊心協力,才能度過這次的危機,而不是僅憑一己之力,便能救萬民於水火。」
在場的一眾大臣聞言不由的呼吸一緊,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在渭南天災發生之時,朝廷便已經撥放出了不少賑災款,如今國庫空虛,在座的各位有目共睹,眼下將近歲末,原本過了這個月,便是為諸位發放俸祿的時候,只是……」林英神情有些黯淡的說道:「天災來得太過突然,如果如期發放俸祿,勢必會給戶部雪上加霜,本就有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因此,朕想與諸位商議,今年的俸祿,暫且延期,等這次天災過去,朝廷寬裕了之後,勢必補發這次俸祿,還望諸位理解一二。」
林英的這番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在商議,但實則乃是不容拒絕的語氣,在場的眾人自然不會聽不出來,其實對於他們來說,每年的那點俸祿,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他們也從來不指望那點微薄的俸祿活著。
而且,國庫究竟是什麼情況,沒人比他們更了解了,每一次從國庫出來的錢款,在經過層層剝削之後,剩下的也就寥寥無幾了。
況且,在座的各位,哪一個不是萬貫家財?
別說只是拖欠,哪怕就是不給,也絲毫不會對他們產生影響。
他們絞盡腦汁的不斷向上爬,可不是為了那點區區的俸祿,只有官職,才是最值錢的。
很快,便有文武百官之中的代表上前一步,大義凜然的說道:「陛下聖明,正猶如陛下方才那句話,眼下正是國家危難之際,理應共渡難關,與黎明百姓相比,我們的那點俸祿,也就不算什麼了,大家說對嗎?」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無數人的紛紛附和。
各種一心為民,憂國憂民諸如此類的話不絕於耳。
現在正是表現自己的大好機會,而且還是不需要負責的機會,他們又怎捨得錯過?
「諸位憂國憂民的心情,朕乃是知道的,而且朕的心裡也甚是欣慰,為了不辜負各位的憂國憂民之心,朕這裡倒是有個不錯的主意,那就是開展一場募捐,各位對於百姓所做的一切,朕都會看在眼裡的,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呢?」林英的眸光深處,透著一抹狡黠。
這個想法,他其實也是臨時起意,原本他還只是想著拖欠一下文武百官的俸祿,只是方才看到群情激昂的文武百官,如果不開展一次募捐,那豈不是太對不起他們的「憂國憂民」之心了?
林英話音剛落,頓時讓無數的官員都傻眼了。
陛下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況且,他們方才可是都把話說出去了,如果現在不捐的話,那豈不是印證了他們方才說的都是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