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樂正宇來說,葉尋風絕對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葉家的本事她早就從師傅那裡明了,所以從知道他身份的第一秒開始,她便絲毫不敢放鬆警惕,果然從她背後走過的時候指尖輕微一撣,便把影香留在了她髮帶上。若不是早有防備,這條尾巴是甩不掉了。好在傾城樓有暗道,沿著暗道出去,竟然是憶陽縣令府。
這幾日,樂正宇換回男裝,以縣令夫人遠房表侄的身份住在縣令府。雖未出門,但每天魏縣令的夫人都會把傾城樓的各種消息傳遞給她。魏夫人年約四十,端莊秀美,溫文賢德,樂善好施,憶陽鎮上的人提起魏夫人,沒有不稱頌的,但是,連魏縣令也不知道——她是紫奚族人。
這日縣令府內,樂正宇正在養琴,忽覺門外有影晃動,警覺把門一開,不由驚喜道「毛毛!」孤身在外又時刻要提防,能看到毛毛,心裡的溫情一下就湧上來了,不禁抱著它親昵了好一陣。給毛毛餵了水食,拿出項圈裡的秘信,見上面寫道:
毒名見血封喉
佩駐熙街妙坊
憶陽有蘭花使
看到大哥蒼勁的字跡和消息,心裡又暖又驚。沒想到哥哥姐姐們行動得那麼快,他們什麼都沒說,但是什麼都在幫她做。原本他們可以在悠林自在逍遙繼續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卻為了她入世涉險,甘踏風波。想到這裡,不禁想再摸摸毛毛,一回頭,卻看到它不知何時叼了一根白色髮帶坐在她身後,用乖巧的眼神看著她。樂正宇愣了一下,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那根白髮帶,繼而隨手拿起桌上桌上花瓶里的藤枝將髮帶挑起來仔細端詳,確定是自己留在傾城樓那條沾了葉家蝶影香的後,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是毛毛尋著她的氣息去了傾城樓,又找到了她的髮帶,便叨回來物歸原主了。這個惹人憐愛的小傢伙,這下可弄巧成拙了。
既已發生,樂正宇也不驚惶,挑了髮帶走到院中,確定四下無人,便縱身一躍,抓了一隻樹上的老鴉,隨後手腕游轉,便如繡針一般將髮帶繞在了老鴉爪上。手一放,受了驚嚇的老鴉便撲扇著翅膀快速逃離,越飛越遠,無跡可尋。
樂正宇望著老鴉飛去的方向,心裡壞壞地想到:既然想找我,就辛苦你了!
客棧里,葉尋楓反覆思索著這幾天派人跟蹤穆傾城和楚楚的匯報:
穆傾城幾乎不出門,白天在傾城樓煮茶撫琴,偶爾和姑娘們說笑逗罵,指點一下歌舞弦韻。夜了便華裳帷幄,坐鎮廳堂,跟尋常青樓老闆娘無異。楚楚晚上也沒離開過傾城樓,陪酒賣笑,做著姬妓該做的那些事,但白天卻喜歡逛街市,脂粉鋪,綢緞莊,斫琴坊,糕點店……即便不買也喜歡進去轉轉,看起來街市的每家店都對她熟識,就算有些看不起她的身份,也會對她笑臉相迎,做生意的,誰又會和揮金如土的客人過不去呢?
如此看來,傾城樓若是有行動,應該會交給楚楚去執行更方便,已下令這幾日對沿街商鋪白日側聽,入夜實查,相信一定會有收穫。這樣想著,忽然感到房裡蝶箱中有異動,王蝶對蝶影香的感知距離是方圓20里,距離越近,感知越強烈,難道?
葉尋楓放出一隻王蝶,拿了劍準備跟上去,轉念一想,打狗何用劍?於是換了窗戶下的叉杆便隨蝶而去。
跟著王蝶走出約一里路,來到一個巷子裡,王蝶翩舞迴旋,卻不再向前。葉尋楓知道它已經帶他來到了確定的地方,可是四周除了牆壁就是樹幹,人影沒有一個,狗毛沒見一根。正納悶,忽然聽到一聲刺耳的鴉叫,抬頭一看,樹枝上停著一隻大黑鴉,那腿上鮮明的白髮帶不正是前兩日晚上被黑狗叼走的屬於他夢中小仙姑的那根嗎?
葉尋楓有些失望,也有些意外。躍上樹取下髮帶緊緊攥在手裡,雙眼合閉整理著思緒:狗是不會把髮帶系在鴉爪上的,只有人能做這樣的事;人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因為知道髮帶上有蝶影香;何人知道髮帶上有蝶形香?
想到這裡,葉尋楓笑了,一半是因為想到了答案,一半是因為這個答案指引他想起那個他一想就忍不住微笑的人。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麼那麼清冷的一個人,想起來卻是那麼暖。
她一定見過那隻狗,那隻狗叼走髮帶……一定是因為上面有她的味道,那就是說……那隻狗是她的?!我見過了她家的狗!不知為何,葉尋楓會為此而激動,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