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田講這句話的時候,賈勇扭頭看了方田一眼,方田也轉過臉看著賈勇。方田說得雖然平淡,但他們都理解這裡面的含義並不單純。
方田說:「你覺得嗎?像我們這樣家庭的孩子,不會像她那樣。我們的父母有文化,有教養,我們自己經過多年的家庭薰陶,思想感情更加穩定一些。即便是有什麼變化,也是漸進性的變化,也是在一定軌跡上的變化。不會像她那樣。」
賈勇說:「你別說她了,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方田嗔怪地用羽毛球拍做了個要打的架勢,她換了個更加歡快地語氣問:「那你說說我有什麼變化?」
賈勇說:「你變得成熟了。」
稍微停頓了一下後,賈勇又說:「變得漂亮了。」
方田得意地問:「你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我漂亮的?」
賈勇笑著說:「剛剛。」
方田揮起球拍在賈勇身上輕輕抽了一下說:「那麼多男生追我,都說我漂亮,就你不開竅。」
賈勇說:「咱倆是哥們兒,我以前根本就沒用看一個女生的眼光看過你。」
方田轉過臉去嘟囔著說:「我才不做你哥們兒呢。」
方田轉過臉來說:「不過,你這樣若即若離,讓女生覺得你很紳士,不像那些赤裸裸追求女孩的男生,臉上就寫著兩個字,好色。」
賈勇說:「我也赤裸裸地、好色地追求過女生,不過人家沒看上我。」
方田笑著說:「你那點兒光輝歷史就別說了。既往不咎了。」
賈勇不知道,這一句既往不咎是不是意味著他和田園的關係進入到了戀愛階段。
從廣交會回來以後,賈勇經常想到骨雕廠老闆的女兒阿嬌,那個送給自己象牙關公掛牌的女孩。她應該就是方田不屑的柔情似水的南方女孩兒。賈勇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對愛情的渴望,他又何嘗不認為阿嬌是一個理想的愛人呢?
要不是參加廣交會,賈勇沒有機會認識阿嬌姑娘。在茫茫人海中,就他和她有了相識的緣分。可認識了,又能怎麼樣呢?賈勇可能拋下自己在北京的生活,不顧父母的反對,去廣州和她在一起嗎?賈勇覺得這個念頭太瘋狂了。
如果說阿嬌姑娘是理想的愛人,方田也許就是現實的伴侶。展會上,阿嬌姑娘身後有一件以廣寒宮故事為題材的大型骨雕擺件。阿嬌那樣的姑娘,就像廣寒宮裡的嫦娥,一樣的美好而遙遠。
這天早上,賈勇第一個來到辦公室。他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很久沒有上過油的門軸合葉發出刺耳的聲音。賈勇拉開玻璃門後掛著的布簾,布簾上的灰塵被抖動起來,嗆得賈勇直打噴嚏。
這間大辦公室位於樓層的中央,四周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向上凸起的天井,天井的兩側開了窗戶。昨天晚上最後離開辦公室的人沒有關上窗戶,窗戶開了一夜。又趕上颳風,辦公桌上,瓷磚地板上罩了一層細沙。
賈勇記得自己剛進公司的時候,這個大辦公室還有一半做樣板間用,辦公室里堆滿了裝樣品的紙箱,陳淑娜和於建學的辦公桌就在紙箱堆里。
陳淑娜和於建學並不介意辦公環境的雜亂,反而覺得和樓里其他整齊的辦公室比起來,這裡才是做業務的地方。他們都是從外貿倉庫成長起來的外貿員。這種一半倉庫一半辦公室的環境,讓他們覺得很熟悉。在這裡,兩個四十來歲初來乍到的人找到了一種安全感。
可能是為了保持這種安全感,陳淑娜和於建學從來不打掃衛生。一個乾淨的陶瓷茶杯,沏了一杯茶,客人走了以後,茶杯就放在那裡,沒人收拾,沒人洗。第二天又來了一個客人,看見裡面是隔夜剩茶,就把菸蒂扔到裡面。從此,這個茶杯就成了菸灰缸。直到茶杯里塞滿了菸蒂,還是放在那裡。
賈勇來了之後,辦公室的衛生狀況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後來劉明英、王鵬和邵燕來了。劉明英孩子小,每天晚來早走,能把自己的辦公桌收拾乾淨就不錯了。
第232章 一樣美好而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