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到了梧桐苑門口,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仙子你快點出來,奴婢實在是害怕。」
沈東籬看了眼畏首畏尾的婢女,也不欲刁難她,只是揮手讓她先行退下。這婢女看起來一副老實人模樣,說起話來也相當耿直。頗有鍾意之風,與別家的酸氣大有不同。
鍾意本是山下城中賣豆腐的小販,這一朝得道,便帶著街坊四鄰一同進了鍾府。婢女春蘭,便是當年賣花嬸子的女兒,如今測了四靈根,也淘了本最次等的功法,有空沒空就修煉一番,全然不當回事。
說得好聽一些,鍾府實在是求真務實。
見沈東籬揮手,春蘭忙不迭的轉身就跑,差點連繡鞋都掉了。莫非這老夫人會吃人不成。
沈東籬也還是做了一些防備,將軟劍抽出握於手中,以防不測。
自打進了梧桐苑,沈東籬就有一股熟悉之感,是魔氣。然而卻有有些陰邪之感,她正欲仔細的分辨,那股邪氣又消失不見。
靈氣是天地間柔和的能量,能夠使修士的肌體變得強韌有力。魔氣則是暴虐的能量,難以把控,以魔氣修行者大多要面臨自身走火入魔的問題。
邪氣則是不同。
若是靈氣魔氣都是符合天道規律在運行,邪氣則是跳出了天道之外的一種規則。比如說試圖讓死人復生。
沈東籬心中一凜。
果不其然,尚未走近老夫人的寢室,濃濃的腐肉氣息撲面而來。
「陸姨,陸姨你在嗎?」沈東籬叩門問道。
無人回應。
沈東籬推開房門,腐朽之氣越加濃郁,沈東籬捂住了口鼻。伸手將寢室的房門大開,又走進了屋中,想把窗戶打開。
森森白骨撘上了沈東籬的前臂。
「你是誰?」
沈東籬轉過臉去,只見來人比沈東籬高上許多,然而卻只剩了半張臉,十分可怖。
「在下崑崙沈東籬,見過前輩。」沈東籬作揖道。
想來這應當是哪路邪修,沈東籬見過的邪修不少,不知此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只得先低頭做小。
「鐘山君,這是沈薔的女兒,你還記得嗎?」
只見珠簾輕晃,有人走了出來,聽這語氣,料定是陸雨薇無疑。
「拜見陸姨,拜見姨夫。」沈東籬對著陸雨薇拜道,又對著這邪修作揖。態度十分謙遜。
陸雨薇竟然將已死之人從黃泉找回?這是何等的能力與氣魄?
沈東籬沒有去過黃泉,不知黃泉到底在何處,也不知道黃泉究竟是何樣。只是從書中看到,這九幽與黃泉是絕對隔斷的。
從來沒有誰能夠從黃泉回到凡人界。只是眼前這森森白骨實在是令人費解,若不是黃泉而來,又怎樣解釋鐘山君在此呢。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鐘山君對著沈東籬慈愛的笑道。
沈東籬卻是沒多大印象,仔細回想卻是發現了問題。鐘山君身死近百年之久,怎麼會抱過她。
「東籬不記得了。」
「好啦,讓孩子坐下來吧。」陸雨薇看向心愛之人,眼角全是甜蜜。
陸雨薇轉身去泡茶,沈東籬發現這屋中竟沒有一位侍女,看這窗台上一指厚的灰塵,想必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陸雨薇比母親小兩歲,乃是西嶺陸家的小女兒。西嶺與崑崙之間相距不遠,只隔了一個魔宗,所以時長走動來往。
而沈東籬望去,陸雨薇的頭髮已經幾乎全白,雙手也已經蒼老不堪,猶如樹皮。想不到她竟然還比母親小。
沈東籬心中有些澀意。
「東籬怎麼會來看望你陸姨?」鐘山君也坐在太師椅上,問道。
沈東籬謹慎回答:「母親見陸姨許久不曾回信,便派我來探望一番。」這鐘山君有問題,沈東籬斷定。
「東籬你可要試試你母親最愛的菊花茶?」陸雨薇端著茶盤,顫顫巍巍。沈東籬連忙起身,扶陸姨坐下。
「陸姨我來吧。」沈東籬將茶碗擺正,拎起茶壺。淺黃色的茶水順著壺口落下,一股酸味撲鼻而來。
陸雨薇渾然不知,端起茶碗便要喝下。「你母親最愛菊花茶。」
沈東籬將她手中的茶碗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