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錘,兩錘,三錘,四錘,五錘……
每一次揮動羊角錘,楊婉卉都感覺自己心中的恨意越來越重,眼神越來越冰冷,腦袋裡的情緒越來越瘋狂,連續砸了不知道多少下,她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而本來就已經爛醉如泥的李明陽,早就死得不再死了。
她呆呆地望著床上的屍體,忽然清醒了過來。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從小到大連螞蟻都沒有踩死過幾隻的她,居然犯下了殺人罪!
為什麼會這樣?
她顫抖著打開了客房的燈,雙腿發軟地走到客房的試衣鏡前,抬起戴著防止留下指紋的手套,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凌亂的髮絲下,蒼白的臉上竟然有著一抹笑容。
她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目光呆滯地喃喃著: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不是我的錯……明明不是我的錯……明明是李明陽的錯……明明是媽媽的錯……都怪她,為什麼要對不起爸爸……為什麼要出軌……都是她的錯……
鏡子裡的她忽然輕輕地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輕聲道:是的,你沒有錯,你只是為了這個家而已,她才是導致你犯罪的罪魁禍首,她才是該死的……
這時,房門忽然打開了。
爸爸呆呆地站在門口,望著床上的屍體,又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神色很複雜。
她完全沒想到爸爸會在半夜突然起來,或許是因為她在飯菜里加了安眠藥,但爸爸沒怎麼吃飯,只是一個勁的喝酒,而他的酒量比李明陽好得多,所以壓根就沒什麼醉意?
不過,慶幸的是,爸爸並沒有和她計較,一如既往地寵愛她,哪怕她犯了殺人罪,還願意幫她,代替她將李明陽運走,讓她的計劃更完美。
而她只要將保險柜里的財物都藏起來,第二天偽裝成李明陽入室盜竊,失蹤逃亡就行了。
於是,當爸爸將李明陽的屍體運走之後,將保險柜的密碼告訴了她,她便去書房,打開了保險柜,將手忙腳亂地將裡面的財物一股腦裝進了箱子裡。
她也不管其中還有幾份類似於股權和保險的文件,就飛快拖到了車庫,將這些財物一件一件地放入了還沒有裝滿的暗格里。
有爸爸上個月新收藏的鼻煙壺,有前些日子新買的帝王綠翡翠,還有前幾天才收藏的兩件新的古董,一枚羊脂玉魚型吊墜,以及……一面古樸的銅鏡,上面還有絲絲裂紋。
可能是剛才太急,她不小心把銅鏡夾到了一份有些發黃的文件里,她隨意翻開了了文件,發現竟然是一份多年前的親子鑑定報告!
當她看完結果之後,整個人都仿佛被雷霆劈中,完全愣住了。
她喃喃道:我……我殺的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我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她仿佛神經質一般,不斷地重複著,忽然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渾身顫抖著,痛苦地哀嚎了一聲。
這時,借著車庫裡的燈光,她看到了銅鏡上的自己,仿佛著了魔一般,輕輕地拿起了銅鏡。
她在銅鏡中輕輕說:全都是騙子……全都在騙我……爸爸在騙我……媽媽在騙我……外公外婆也在騙我……
她喃喃道:可是,外公外婆可能也不知情啊……
鏡子裡的她又繼續說:就算外公外婆不知情,但如果不是外公外婆拋棄了爸爸,哪裡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悲劇的根源就是外公外婆……
她怔怔地點點頭:對,就是外公外婆導致的悲劇……
鏡子裡的她勾勒出一抹陰謀得逞的弧度,循循善誘地說:如果不是他們,我怎麼會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我怎麼會成為罪犯?他們才是最該死的……
她痛苦地掙扎著:不……不是……外公外婆對我很好……就算騙了我,也是真心待我好的……
鏡子裡的她冷聲道:外公外婆明明更想要孫子,就是因為媽媽和李明陽生出來的我,是女兒,所以他們天天嘮叨著逼迫爸爸媽媽再生一個,才導致媽媽又去找李明陽生了安琪,藕斷絲連才導致今天的悲劇發生,難道不是他們的錯嗎?
她呆滯地喃喃道:是他們的錯……都是他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