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殿空,見此刻朝陽殿中方便了說話,趙昚目光犀利一挑,嚴聲責問上跪在地上的朱昔時。
「本事不小啊,連朕的皇后都被你說動。原以為你不過是一介弱質女流,今日再見,朕倒是真小瞧了你。怎麼,嫌棄八弟的榮王府太小供不下你這尊大佛,改主意上朕這皇宮中溜達溜達?說吧,你千方百計的來見朕究竟有何目的?!」
半威半懾話探了前路,卻不見對人有什麼動靜。趙昚此時看著地上紋絲不動跪伏著的朱昔時,心中直納悶,真想知道她這謙恭的背後究竟藏著什麼。
如今這朱昔時對趙昚而言,不能簡單地用「好奇」一言概之。
君威在上,說心頭不怕那都是騙鬼的。穩住有些慌亂的心,面首緊貼到大理石石面的朱昔時抿抿略乾的唇瓣,有條不紊地回應到。
「回稟皇上。您可曾記得那晚在榮王府對奴婢說過的話嗎?此番奴婢跟隨皇后娘娘前來朝陽殿,就是為了履行當初向皇上許下的諾言。」
不可否認,朱昔時這番話在趙昚心中激盪起萬千驚浪。那晚前往榮王府探望解憂,不過是考驗她對解憂究竟有幾分真心,隨口提議朱昔時陪嫁大金。
可看著此時跪在跟前的朱昔時,她似乎當真了。
平心而論,若別人遇到這等禍事躲都還來不及,可她不退反進竟主動找上門兌現自己當初承諾,真讓人琢磨不透她是何心思。
虛心或冰心一探便知,趙昚靜靜地觀察了朱昔時片刻,一派鄭重地提醒上她。
「義舉可贊,但你可要想清楚,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兒戲。」
「奴婢想得很清楚。為表決心,昨日已懇請皇后娘娘將奴婢收編入宮中奴籍,就等皇上一句金口玉言。」
「這......!!」
終於明白朱昔時一口一個的「奴婢」是何意思,放棄自由身入宮為奴,單憑這點決心。絕非常人能夠做到的。趙昚口中雖沒有說什麼,但是從他那灼灼眼神中可以看出,眼前挺身而出的朱昔時的確是驚艷到了他。
解憂公主出宮歷練一遭,竟能收穫朱昔時一顆真心以待的心。不知是解憂這丫頭看人有過人之處,還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此時得償。
驚詫盛盛中,朱昔時的果敢有情,讓趙昚真切感覺到她人格上的閃亮之處。
此時皇后見氣氛正佳,也出言相幫上。
「皇上。小時姑娘如此深明大義,乃是我大宋之福。看來解憂之事未必沒有轉圜。」
「轉圜?!皇后,此話怎講?」
疑聲一問,趙昚感覺到這眼前之事遠非現在所看到的那般簡單。
朱昔時入宮為奴只是此事表面上的一層,而她隨皇后來這朝陽殿的真正目的,還猶抱琵琶半遮面,秘而不宣。
而似乎,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皇上請聽臣妾細細道來。小時姑娘的深明大義,遠非現下皇上所聽到的。她昨日向臣妾請命,願代替解憂公主。以奴婢身份先行前往大金服侍五皇子。這樣一來,皇上再不用費神解憂因年幼卻要遠嫁他鄉,時時記掛在心頭;而更重要的是此一時彼一時,時間一長,說不定這五皇子又打消了娶解憂的念頭呢?臣妾思前想後,覺著這辦法是當下解決燃眉之急最合適不過的方法。當然,臣妾自知委屈了小時姑娘,但又擔心不下解憂的事情,一時間權衡不下,故這才貿貿然地領著小時姑娘前來朝陽殿。一切還請皇上聖裁。」
和盤托出的原委。終是將心中的震驚推向了最大化,趙昚瞧著地上的朱昔時,突然間陷入了無言。
以奴婢的身份遠嫁大金,替年幼的主子暫代為妻之責。且不論身份上有多委屈朱昔時,最難能可貴的是她這一去便是賭上自己的一輩子,很可能這輩子再無法踏足中原,只能老死異鄉。
一個女子把一生的幸福作為賭注,換取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之人的平安,值嗎?眼前的朱昔時。若說她為求榮華,可如今朱昔時入宮為奴,身份低賤,這貪圖富貴之說自然於理不通;若說她有求於趙昚,可前後間絲毫未見朱昔時提出半點要求,更無討價還價的口氣。
這一個又一個難解的謎集中在朱昔時身上,讓趙昚真心看不穿眼前這個大義女子,不禁想問上她一句,這樣委屈了自己究竟圖個
第四百三十六章 緣起定數(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