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別怪我說話難聽,你為人就是太大方!」
在這一點上,周叔很不滿。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不能動不動就這樣大手筆。
悠然卻笑,「您多慮了。我把圖紙送給古木行的馮掌柜,可是省了一大筆錢。做這輪椅,除了那張圖紙,我可什麼都沒出哦!再說,這也是件好事,戰爭還在繼續……而人生,也難免老殘病缺的。」
陳氏倒十分理解悠然這番心意,雙手合十,感念,「東家說的是,這是為子孫後代積德的事!」
穩婆連聲附和,跟著雙手合十,讚嘆。
如此,周叔倒也不好再說什麼。
悠然倒沒想過積什麼所謂的德。實際上,她沒那麼偉大,要去特意幫助老病殘缺什麼的。雖然,話是那樣說。其實,她只是在自己的「籌劃砝碼」計劃中,再悄悄地寫一筆罷了!
誰知道哪天就能用到呢?
臘八很快到來。
院子裡的紅梅也陸續綻放,灰色的枝椏上,斑斑點點的紅,偶爾枝椏一角,掛著未化盡的殘雪,別有一番味道。
穩婆一大早便起身摘梅花,今日,她要做梅花臘八粥。她說,年輕的時候,這道粥是她最拿手的。
可自從孓然一身,又多少年過去,她不曾再做過。
所以,今日,她興致極其高昂。
兩個小丫頭皆穿著牛皮小棉靴,粉紅色的緞面小襖,外面又套了一個大紅繡金的棉坎,頭上戴著一頂兔兒帽,兩隻兔耳朵高高豎起,在紅梅雪地里,一蹦一蹦的,活像兩隻可愛的小兔子。
摘梅花,也能摘出一景兒。
看著祖孫三人在雪地里鬧騰的歡暢,悠然也出了屋。
兩個娃子看見。頓時歡呼,「哇!娘今天好漂亮!」
就連沉默寡言的高香草也歡歡喜喜的道。
有嗎?
悠然被娃子們瞅的紅了臉。
其實,她只是換上了新衣而已。一身紫蘭緞面及膝貼身棉襖,外面套一個毛領的淡紫色描金的及膝坎子。嶄新的月白色寬口褲下,是一雙高底繡花棉鞋。棉襖、棉鞋都是穩婆做的,那淡紫色描金的坎子卻是在成衣店買的。
「瞧瞧,瞧瞧,我們家菊花兒真真是月里的仙子。不,仙子也比不上我家菊花兒!菊花兒,你早該這樣!」穩婆繞著悠然轉了兩圈,對自己的手筆越瞧越滿意。
看穩婆高興,悠然淺笑。
其實她是真不習慣這般打扮,太花哨了!一身的花鳥植草不說,就連鞋上也是描金的金菊,這葉葉、花花、草草的,全上身了!
「瞧你,膚色白皙。就該穿紫穿紅!不!我們家菊花兒穿啥都好看!」
穩婆繼續誇讚,弄的悠然趕快轉移話題,「這不是吃的好,養白了嘛!對了,你們梅花收集的怎樣?」
「差不多!可以開始動手淘八寶豆、紅豆、角豆、黑米、薏仁那些東西。」
「那我來幫忙!」
說話間,悠然也穿到了梅花枝椏下,按照穩婆的吩咐,專揀花開正盛的紅梅。
突然,「當……」的一聲銅鑼響,悠然詫異的望向門口。
「我去開門!」
高香葉跑的飛快。到了大門跟前,搬一個小木凳,踩了上去,拿掉木栓。遞給妹妹。
倆人合夥兒才把大門打開。
「喲!是你們兩個小傢伙!」
兩個小兔子般的人物讓詹清輝眼前一亮,兩個女娃自然認識詹清輝,都笑著喚「詹捕頭好!」
「你們母親呢?」
悠然穿過層層梅花枝椏,從裡面走了出來。詹清輝自然也看見了,眼眸突然半眯,放出星光來。
「詹捕頭!」
「高太太!」
詹清輝神色如初。簡單說明來意,誰想當時一句近似玩笑的話,今日竟然成真。悠然種植逆時令果蔬的事情,竟然真的上了本縣縣誌。
詹清輝將文書拿給她看。
悠然打開,見上面寫著「壽安縣人氏姓邱名菊花於……」後面是年月日,然後是事跡介紹。
這種說法,讓悠然開心的笑了。
「上縣誌的人,都這樣寫嗎?」為何沒有冠上夫家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