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頌年揮了揮手。
他身周的士兵們退了出去。
葉晏斥責了一聲「退下,白少帥是我的客人」,也讓手下退出去。
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葉先生,看來你沒領會白某的意思。」白頌年的目光乍然冰冷,「風過留痕,樹過留影。葉先生你生於國,長於國,只因祖國積弱,便投靠你母親的國家,勾結日本人,可謂賣國求榮!不知,葉先生販賣鴉-片的消息傳出去,又怎麼在海灘立足?」
葉晏呼吸微微急促,血液翻江倒海地,陰鷙的目光盯著白頌年,極力克制自己的怒氣,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極為諷刺。
「原來你已經查到我的真實身份。想必你早懷疑我與三年前你妻子槍落水一案有關。沒錯!湯毓派甄炳堂暗殺薄玉煙,刺殺一案與我無關,我只不過先你一步救了你的夫人。」
白頌年本怪葉晏突然轉換話題,聽到他後面的話,十分震驚,便沒有打斷他,任由他說了下去。
葉晏把對付梁語嫣的那套說辭拿出來,原原本本地告訴給白頌年,不遺餘力地美化自己的行為——他的所作所為,甚至他的罪行全部是為了救薄玉煙。只有圖紙一事,是他的私人行為。
——反正白頌年已經知道有圖紙的存在,而且圖紙根本找不到了。
他惡劣地笑道:「……少帥,交易鴉-片的事,若不是我頂下來,恐怕要落在你的頭。你是選擇為了大義,犧牲你的妻子,還是選擇救你的妻子,犧牲大義?」
白頌年沉默了三秒,沒有被葉晏說出的大量「事實」打垮,飛快地分析葉晏話的真實性,銳利的目光蘊含淡淡的蔑視和滿滿的慍怒。
「我不需要選擇,我的字典里沒有『妥協』兩個字。大義和妻子,我都要!葉先生,你救起我的妻子,我很感激,但無法掩蓋你自私自利的心。若非私心太重,非要去尋找圖紙據為己有,你應該把玉煙送回帥府,有我的保護,什麼危險都將不存在。你太過相信日本人的謊言,害死了玉煙!」
葉晏心神動搖,如遭雷劈。
他胸口悶悶的,嘴巴里有淡淡的鐵鏽味。
對,是他太精於算計,太睚眥必報,太沉醉於玩弄心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肯向白頌年求助,反而一心一意信賴要殺阮叢秋的日本人,所以他背叛自己的初衷販賣鴉-片,最後又導致阮叢秋被鄭茵慈殺害。
他必須承認,他不如白頌年。
權勢是個好東西。
喉結滾動,葉晏將那口血吞回肚子裡,臉色微微發白:「少帥不要忘了,沒有我及時營救,薄玉煙早死在三年前!」
「你為什麼指使方巧兒殺死甄炳堂?」白頌年責問道。
他和葉晏同樣難受,葉晏的愛人死了,而他以為他最愛的妻子死了。
沒有誰誰的痛苦少一點。
至於與葉晏之間的恩怨是非,他還沒想好怎麼解,更何況,葉晏的話有待確定真假。
最重要的是,葉晏根本不知道湯毓死前留下的那七個字。
他仍然懷疑三年前後,都是葉晏謀害薄玉煙。
「不想暴露秋秋是黑斗篷人而已,我以為他看到了秋秋的臉。我真是多慮了。」葉晏毫無壓力地回答。
「你早知道玉煙和玉秋是姐妹?」白頌年點了點頭,沒有等他回答,想到那一對胭脂玉佩,已經知道了答案,「葉先生,你的確精於算計,把所有人算計得團團轉。只希望,你別被你自己的算計坑了。」
葉晏胸口再度發悶,呼吸都是灼痛的。
每一次訴說這三年來的事,傷害梁語嫣和白頌年的同時,其實也是傷害他自己。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是的,所以你和秋秋要結婚,我極力阻止,因為你的妻子還在世,我實在不忍心你沒辦法面對你最愛的人。」葉晏不惜一切代價地在白頌年傷口撒鹽。
白頌年沒有說話,但不代表心不恨,現在還不是清算葉晏的時機。
早晚有一天……
他暗暗攥緊拳頭。
葉晏緩和了語氣,又說道:「我知道少帥對秋秋並非無情,否則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裡,在秋秋不願意見你的情況下,硬闖葉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