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福寧殿這裡,卻是一定有保龍殿的人在暗中防衛。
楊沅微微凝神,仔細感應了一下。
雨,已經開始變大了。
「嘩啦啦」的雨水聲,便是高手的耳目也會被影響。
但楊沅想找到保龍太監,靠的是一種神奇的感應能力。
這是雨水所不能影響到的。
很快,楊沅就鎖定了一個位置,那兒有一個人。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在桅下斗拱的位置上。
今夜有六個保龍太監在此值守,偌大一座福寧殿,在這一片區域只有一個保龍太監是很正常的。
但楊沅還是又往前靠了靠,認真感應了一下。
當他確認這一片只有這麼一個保龍太監,他便輕輕掩身進了福寧殿。
皇帝的寢宮門窗雖然是閉著的,但所有的門戶都沒有從裡邊閂上,只是掩著。
這是規矩,皇帝的寢殿沒有必要閂門。
沒事的時候,沒人敢往裡闖。
有事的時候,還影響外邊的人衝進去救人。
今晚因為吳皇后向趙構提起了立儲的建議,令趙構大發雷霆。
其實,從理智上,趙構也知道,立儲是關乎國本的大事。
他年歲漸長,這一次又險些喪命於香積寺,而當時還未立儲,如果真死了,必生紛爭。
從這些方面考慮,現在研究立儲並沒有什麼不應該。
何況,很多皇帝從登基開始,就開始勘址為自己挑選皇陵並且建造陵墓了。
民間富有人家的女子出嫁時,娘家就連棺材都給她備好了一併抬去婆家。
不吉利嗎?
這個年代根本沒有這樣的說法,他們相信死後有另一個世界。
能夠提前為自己將來進入另一個世界多做一些準備,那是有實力的人才能辦到的。
只是,趙構的心思過於細膩敏感。
而且吳皇后在這個時間點提出這件事,總讓他覺得皇后這是認為他的身體熬不過去。
這讓他格外的惱火。
罵走了皇后,趙構還不甘休,看誰都像是「這個刁民想害朕」,遂把人轟出寢殿。
他又懊惱地躺了好久,這才有了倦意。
雖說南宋的皇宮、宮室很小,那也只是同其他朝代的皇宮作比的。
一座福寧殿,依舊頗顯巨大。
不過,楊沅可是去過皇帝寢殿的。
因此他悄悄穿梭於殿堂之上,很快就摸到了皇帝寢殿的位置。
趙構雖然把宮娥太監都趕了出來,他們卻也不敢離得太遠。
寢宮的周圍都掛著明亮的宮燈,各處門戶有宮娥太監守在門口。
他們只坐一個蒲團,倚著牆壁,有的在低聲聊天,有的打起了瞌睡。
楊沅很快就物色到了一個方便進出的門戶。
他騰身而起,攀上了廊廡。
就像小駱在薛冰欣籤押房外偷聽室內談話時一樣,仿佛一隻八腳蜘蛛,慢慢地移動過去。
這道門不是福寧殿裡慣常出入的門戶。
守夜的只是兩個小太監,坐著蒲團,倚著牆壁,聽著嘩啦啦的雨聲,正在打著瞌睡。
楊沅就在他們頭頂,耐心地等待著。
「轟~~~隆隆隆」
一道驚雷響起,潮濕的風席捲過來,廊下的宮燈一陣搖晃。
兩個值夜的太監張開眼睛,發現風把殿門都吹開了一道縫隙。
其中更年輕的一個急忙爬起來,把宮門重新掩合上。
然後他又回到蒲團上坐下,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趙構迷迷糊糊地剛剛睡去,便發覺有人觸碰他的脖子。
又是御醫又來診視了麼?
趙構非常煩躁,這些御醫一天要來檢查八遍,可是對他病情的反覆,卻又沒有什麼新鮮的說辭。
現在他睡著了,這些人還在打攪他。
趙構怒氣沖沖地張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戴著頭套的面孔。
除了頭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