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行事,像個娘們一樣小口吃肉,小口喝酒,笑不露齒,不是他們的風格,要麼安靜如斯,不動聲色,如一條蟄伏的毒蛇;要麼雷厲風行,已萬鈞之勢泰山壓頂。
這剛定下不久的計劃,前鋒營八千人馬已經出塞,後邊大軍整頓完畢即刻出發,由西向南,直取南唑要塞,留下五千精銳,利用傳送陣裡應外合,十萬眾未留下一兵一卒,孤注一擲,打的就是一個刺激。
無垠天邊驟然下起了雪,原來在這漫天星辰之上,如同凡間塵世,有風、有雨、也有雪。
大雪如淚傾崩,白茫茫猶如蒼天塌陷,聽得大片的雪花沙沙地飄落,好似殘葉墜水,北風嗚咽,一陣緊似一陣。
大雪中的南唑邊境肅殺如枯井。
碩大的旗幟在寒風中瑟瑟戰慄,發出呼啦啦如划槳般的聲音,大顆大顆的雪粒不斷地撲上去,讓那墨黑的「正」字只剩下些微殘肢。
從西域被魔門占據,南方諸派、各門,及傭兵抽出一部分的精銳留在了南唑要塞,也許早料到了今天。
鋪天蓋地的人,色彩斑斕的劍氣,剎那間斬斷了天與地的雪花飄落。
過了一會,鋪天蓋地猶如狂瀉情緒的大雪讓南唑之地沉陷在一派荒寂中,恍惚讓人以為這是一座空城,死寂、空洞、慘白、枯萎,可若把視線放低一點,會發現覆著雪塵的城樓上鋪滿了人,有活人,也有死人。
駐留邊關的正道之士一些蜷曲在城堞下,已疲乏得打起盹;有的已在睡夢中離開了人世,卻沒有夥伴察覺並為他收屍;還有一半縮在避風口,不時跺跺足,搓搓手,仍是不能祛除那鑽入骨髓的寒冷;有支持不住的一頭栽下去,在雪地里撞出一個誇張的人形,口鼻砸出血來,一溜溜地噴出去,很快被大雪掩蓋得毫無痕跡。
這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較量。
「魔門打來了」!或許來的比他們想像的早了些。
南方多門多派極傭兵緊急商議,興全力迎接,背水一戰,雙方對峙霞龍關,天邊的雪下個不停,卻絲毫不影響早已的血液。
腦海中浮現出許多次的場景,如果不是靈欲兩族橫插一腳,正道與魔門之間的戰爭比預計來的會早一些,不過,在欲族大肆侵略,隱隱有一枝獨秀跡象,魔門在此時出動,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都不是信男善女,鬥了有多少輩子了,沒人說的清,不會無聊的遊說我佛慈悲,站在這,大家已經很清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迷途。
景曜出現在前方,讓人太意外了,金源珠,蹄虎之戰給了別人太多驚艷,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尚在蹄虎,知道的人知他去了東方,現與西域魔門攪和一起,多少感覺到疑惑,經過蹄虎傭兵一戰,半修佛半參道的葉皇天比大部隊晚到了幾息,原本蹄虎傭兵已封大門,休養生息,終究抵不過來敲山門兄弟的苦苦哀求。
葉皇天身邊的瘸腿老人面露複雜,剛從低落中學會堅強的他似乎難以接受雙眼所看到的一幕,那個與他同生死共患難的小伙子,是他為數不多看得上眼的年輕人,如今卻要走向那兵戎相見的地步了嗎?
或者……如蹄虎傭兵一樣,不過是剝開雲霧見驕陽的一種隱藏?他不敢想,不敢妄測。魔門已經攻向了南部地域,縱許多事情無奈,給了信號,送個消息也不至於讓南唑邊境的兄弟們慘死沙場,若是潛藏,如此的潛藏要之何用?
在他之下,龍門峰以趙林為首的大師兄,曾經的師兄弟,該以一種什麼姿態面對?難道這世間最淡薄的真屬情意了嗎?為了能高高在上,俯視芸芸眾生,喝最好的酒,睡最美的女人,什麼禮義廉恥,什麼兄弟道義都可丟在一邊,以前的小師弟肯定不會,現在……一場刀光劍影即將來臨,所有人的心裡都沒了底。
「伯伯」!一道脆脆的聲音在這劍拔弩張,即將進入的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中顯得是如此突兀,小孩子念舊,沒有過多複雜的心思,誰對她們好,她們總會回以十二分的熱枕。瘸腿老頭又看了眼風輕雲淡的年輕人,不變的樣貌,依然和善的面孔,為何心狠到了如此地步?
「鳳舞,你們……到伯伯這兒來」。多少家國興亡事,唯有舉刀相迎,信念不改,心有疼惜。兒行千里母擔憂,多大的孩子在父母心中都是未長大的孩子,一個悲慘老人失了妻,少了女,多少年的時間中將那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