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越發的陰沉,海上的波浪一陣緊似一陣,雪山號在浪峰水谷間起伏跌宕,搖晃得越來越厲害。
警察被幾道透明膠帶緊緊地纏住手腳,仿佛一隻大號的蝦米一般綁在床上昏迷不醒,沈飛捉著他的手腕默默地數著,秒針歸零的時候記住心中的數字鬆開他的手腕,坐到一邊的書桌前,翻開手裡的記事本記下幾個字:7月15日,15時24分。
狀態:昏迷
體溫:38.6度。
脈搏:102次/分。
瞳孔有反應。
他放下筆,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還不能肯定警察是不是非腦感染,但是可能性極高,這很可能是他第一次零距離接觸非腦病人,因此沈飛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把發病的情況記錄下來!
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哪有那麼輕鬆?他只了解過簡單的急救方法,從來沒接觸過深層次的醫學知識,除了學著電視裡的樣子量量體溫心跳看看瞳孔,就再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好——他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深層次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一點和非腦有關的情況,如果將來再發生類似的情況,至少有判斷是否是非腦感染的依據!
然而他的決定卻嚇到了不少人,比如崔瑩,比如王雷,再比如項哲。
儘管他一再解釋說非腦不是非典,病毒早就感染了每一個人,只是大夥幸運的擁有罕見的免疫力,可眾人還是顧慮重重,誰也不願意接近警察,就連了解情況的沙毅也抱著避而遠之的態度,最後他只好自己一個人留在兒——劉潔倒是不怎麼排斥非腦病人,但是她說討厭床上這個人,也不肯留在這兒陪他,讓沈飛鬱悶了很久。
「沈飛,」劉潔開門進來,「風越來越大,項哲讓我通知你,再留在海上有危險,必須進港避風。」
沈飛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還沒收到天氣預報嗎?」
劉潔搖了搖頭:「老宋一直守著電台,但是什麼消息都沒有……不過他們倆都說,這種天氣最好別冒險。」
「行,我知道了。」沈飛合上記事本,「幫我告訴他們倆,他們是海員,怎麼辦讓他們倆看著辦就行。我這個外行不參和。」
誰都知道外行領導內行是極其冒險的事,可上位者當得久了,總是有些人不自覺地想用權力壓倒規律。
劉潔微微一笑:「好!那個,你要一直在這兒看著他?」她瞅了瞅床上的警察,不明白沈飛為什麼對非腦的感染過程感興趣。
如果不是在船上,以如今的形勢,任何一個隊友出現類似的情況,大家能做的只有把他扔下,照顧病人直至痊癒?別傻了,別病人沒照顧好再把其他人全搭進去!
「怎麼?想說什麼?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沈飛活動活動頸椎,拿起體溫計甩了甩,拉開被子塞進警察胳膊底下。
警察毫無意識地隨便沈飛怎麼擺弄,他的嘴唇已經因為長時間的發燒燒起了皮,像乾旱的農田一樣乾裂。
「沒事,就是問問你晚飯在哪兒吃,用不用給你送過來。」
「好!」沈飛微笑著扯住劉潔的手,「謝謝。」
劉潔沖他一呲牙咧嘴:「跟我謝個屁啊你……啊!」她做勢欲打,冷不防被沈飛一把帶進懷裡。
「哈哈!」沈飛正想占點小便宜,床上突然傳來一陣嗬嗬地低吼,兩人觸電一般跳了起來,劉潔下意識地出槍,瞄準了床上已經甦醒的警察。
她臉上的暈紅慢慢消去,驚愕地盯著警察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很熟悉的眼睛——所有感染者的眼白中都布滿了這樣的血絲。
沈飛驚詫萬分,怎麼毫無預兆地就醒了?
眼中看不到一絲理智的痕跡,沈飛的心往下一沉,完了,絕對是非腦沒跑!
警察的神態猙獰而茫然,身上纏的膠帶似乎令他十分地排斥,剛剛醒來就不斷地扭動著身子試圖掙脫束縛,他不斷地弓起,再挺直,但膠帶纏繞的時候刻意多繞了幾圈,根本不見鬆動。
忽然警察發現了指住他的手槍,他呆呆地盯著槍口看了兩秒鐘,接著猛地一個翻身栽到地上,不顧全身上下被綁得結結實實,像只毛毛蟲一樣在地上拱著身子鑽到角落裡,警惕而驚懼地瞪著劉潔。
一動不動!
眼前的一切令沈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