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一群懦夫」青木終於出聲,在他紅腫青紫的臉上已經看不出美貌,此刻染上不耐煩的情緒,「有本事就殺了我啊!」
「你裝什麼!你裝什麼裝啊!」木村怒吼,「你裝什麼清高!裝什麼高傲!你自私自利,貪慕虛榮,但是說到底你就跟我們一樣!就是條卑賤的狗!你看我像狗,間織那女的也看你像狗你這種人,眼高於頂,但摔下來比誰都慘!」
「行了木村,我們快動手,要不然被人發現了。」
他們開始收拾周圍的證據,地上生死不明的人一時間無人搭理。
青木仰躺著環視一周,熟悉又陌生的家具,他現在還沒死,居然已經在想死後復活要怎麼做了。
簡直前所未有。
首先,得找到詩緒里吧不對,是復仇,他們太討厭了,竟然敢說他是條狗,明明就是只是被他外表吸引的東西,對他一無所知。
自動浮現在腦海中的念頭被恨意強行壓下,似乎故意賭氣一般。
富江無情無義,和被欲、望驅使的人不同,如果那些人的心是一灘渾水,什麼都裝得有,喜愛如同觸手可得的東西一遍一遍產生,那麼富江就是一灘純淨的白水,誰也不能進去。
所以那些渾水一旦攪弄,就容易更加醜陋。
所以即便是一滴的喜愛,滴入純水裡也會迅速浸染。
這麼久了,這麼多次死亡,他現在就像乾枯的草,枯死的凋零物,一點即燃。
富江的薄情寡義令人難以置信,同樣的,他們也不會相信得到這種人的深情厚誼有多麼容易,因為他們絕不會承認那麼容易得到的東西而自己怎麼求都得不到。
不知何時,另外一男生悄悄到他身邊,小聲說:「富江,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幫你相信我只要你只屬於我」
青木那唯一完好的黑色眼珠一轉,直勾勾盯著他。
半晌,他笑出來:「呵呵呵呵哈哈,呸。」
被吐了一口血的男生怒極:「你!」
青木愉悅地、斷斷續續地笑,「你就只會乞討,廢物。」
那男生幾乎要失控,青木已經不在意,嗓子痛得厲害,聲音都是沙啞的,他怎麼找分裂體的記憶都沒有詩緒里,於是乾脆放空了大腦,片刻之後,忽然划過一個從未想過的念頭。
可是,如果詩緒里真的跑掉,再也看不見了
「啊!!那…那是什麼!」女生回頭,忽而驚悚地跌坐在地。
那兩人也看著這一幕驚愕不已,渾身癱軟。
少年的腹部忽然有一雙手破皮而出,然後撐著地板向上,黑色頭髮的腦袋露出,然後是肩膀,胸膛。
青木被血肉的牽連所影響,腰部隱約向上彈,形成人形的拱橋,那人停止了生長,他才重新砸向地面。
只出現到腰部的人長相赫然與青木一模一樣,他完美的臉在室內熠熠生輝,而與他腰部相連的青木則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鮮明的對比,詭異的形態。
那新生的富江轉向他們,勾起唇角。
青木突然用嘶啞的嗓音大吼:「快!!快把這個贗品割掉!!」
「怎…怎麼辦啊木村!?這是怪物吧!?」男生嚇得滿頭冷汗,不住往後縮。
「快啊!!割掉他!!」
女生已經拿起了刀,怔怔地走向詭異相連的怪物。
另外兩人愣了愣,繼而仿佛慌亂了陣腳,真的上前。
「啊啊啊啊!!!」新生的富江手臂被束縛住,張大嘴大叫哭泣。
青木躺在地板上任由對方動作,他感受到刀鋒並沒有在切割贗品,而是在向他的腰部砍去。
黑色的眼珠望向一邊,虛無定點。
臨死之際,他突如其來的,真的像小狗一樣嗚嗚絕望地哭泣。
「嗚嗚嗚好痛啊詩緒里」
幾滴淚,裹挾著紅色滑落,滴到地板上炸開時,他的呼吸也終於停止。
與此同時,礁石洞裡受重傷的富江獲得了記憶。
那記憶不知為何,比他上百年的任何一段記憶還要鮮明,還要情緒高漲。
以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