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妮沒有了往日的小傲嬌,她輕輕抱住宋伊,她知道自己不輸宋伊任何,但這一刻,她想抱住這個溫柔至極的女人。
因為剛才,宋伊為自己擦去淚痕,卻渾然不覺,自己的眼角也有淡淡淚痕。
這是一個更堅強的女孩,就算大家同處危境,她都會習慣性地忽略自己去安慰別人。
這份心胸,讓梵妮感到溫暖。
她能抹去別人的淚痕,可自己的淚痕,誰會幫她抹去?
梵妮伸手抹去宋伊眼角的淡淡淚痕,笑著說:「姐姐,你怕不怕?」
「不怕。」
「那我們……」
「再戰!」
宋伊離開了梵妮,她重新投入到戰場之中。
她的身影在潮水般的蟲族攻勢里若隱若現。
自多久之前開始,宋伊就不再是那個柔弱的高中校花,不再穿著百褶裙,梳著馬尾辮,手捧鮮花走在陽光明媚的街道。
她放下了小裙子,穿起了戰袍與皇袍。
她不再化著溫柔的妝,因為硝煙已經蒙住了臉龐。
她失去一切,又獲得一切,走在那搖搖欲墜的懸崖邊,半隻玉足踩著黃泉邊緣,一次次生死兩茫茫,一次次風華絕代。
宋伊斬殺著蟲族,踐踏著蟲屍,但也被密集如海的蟲潮吞沒,吞沒前的那一刻,她不曾停止攻擊,她的似水美眸里不曾有半分怯弱。
「宋伊!」袁成傑和馬路平拼了命地沖向宋伊。
他們是同時代,自微塵中崛起的戰友。
這份戰友之情堪比山河之重。
他們兩個身上掛滿了蟲族,不少蟲族還在啃噬他們的皮膚,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不管不顧,也要去救宋伊。
袁成傑紅了眼睛,想當初馬路平戰死南亞時,他體會過親手捧舉最親戰友的骨灰盒,將其親手葬入墳墓的感覺。
那時候,手捧骨灰盒,每走一步,心裡就如同千刀萬剮般劇痛,痛得他當時呼吸困難,眼前發黑,一望遺像便會潸然淚下。
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袁成傑不想體會第二次。
馬路平沉默著,沖得比袁成傑更快,他無堅不破,像尊無敵坦克,衝散了他們與宋伊之間的蟲族陣勢。
但也同樣,他孤身承受著無數蟲族的啃噬。
每一秒,都是成百上千的撕咬,但他毫不在乎。
依舊沉默地突進,突進,再突進!
袁成傑渾身熔岩烈火,跟隨在馬路平身後。
當他們傷痕累累地衝到宋伊面前時,看到的是一個用刀撐著身體,鮮血淋漓卻目光依舊冷毅的女孩。
兩人擋在宋伊身前,恍若回到多年前的底層基因戰士時期,同樣的三人小隊,同樣的三角防禦陣勢。
袁成傑咧嘴一笑:「宋伊,沒想到臨死前,我們三大九州上將還能並肩作戰一次,這畫面,我在基因第一軍當列兵時,就幻想過無數次。」
馬路平也笑了:「那時候總嫌時間過得太慢,嫌我們當列兵時間太長,可若是再給我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會竭力將那時候無慮時光過得度秒如年,如今啊,我們歷經這麼多次生死別離,黃泉兩茫,還真有點懷念以前。」
宋伊半撐著身體,柔和且勉強地笑了。
要論舉世間,除過愛著的陸羽,她最信任的就是袁成傑和馬路平了,她也曾懷念過去新兵連的日子,也懷念過去躲在九州庇護下,無憂無慮,只是一心一意奔赴更強的日子。
可如今,眾人都已成長起來,都站在了九州門戶之前,抵禦著四面強敵,守護著億萬族人,自己若倒下,九州就失去一份高端戰力。
不敢倒下,也不能倒下,他們日日夜夜如是想到。
一次次倒下又爬起,越積越高的蟲屍山峰,不斷蔓延的蟲血汪洋,所有人都在拼盡全力地努力。
就連天罰,也是放棄了吞噬蟲屍,轉為拼死作戰。
它怕一口吞下的活蟲族太多,自己的腹腔壁無法分泌足夠消化液,而導致被蟲族破肚而出。
而且,天罰知道自己名字的來歷,它生來就背負著血海深仇,眼下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