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暮色時分,宇文驍到底是回來了,一身的戎裝都來不及脫去,就匆匆奔進陶珮琳的房間:「娘,你怎麼了?急著找我,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陶珮琳靠在榻上,一臉的倦容,他走上前去,單膝跪在母親床前,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滿臉的關切。
陶珮琳半支起身子,「驍兒,娘沒事!這些日子,你都去哪裡了?連人影都不見?」
「娘!」宇文驍將頭上的帽子取下來放在一側,在母親的床沿坐下,「現如今天下不穩,日軍在我領土頻頻造事,爹年紀大了,有些事已經力不從心,軍部這幾日也事情很多,還有碼頭,」他皺了皺眉頭,頓了一下,似是不願多說,「娘,你沒事就好!」
瞧著兒子疲累的樣子,陶珮琳嘆了口氣,示意他扶她起身,「驍兒,娘知道你事情忙,可是,再忙也不要太冷落了家裡的人啊!」
宇文驍側目望著母親,眼底有微光:「是不是誰在你面前說什麼了?樂融?文慧?還是尋菲?」
「文慧?尋菲?」陶珮琳嗤地一聲,「她們還沒有那個膽子敢在我面前說什麼,我是說樂融!驍兒,不管你怎麼不喜歡她,可是,你到底是娶了她,她是你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媳婦,是我督軍府的二少奶奶,你不能如此對她呀!那太殘忍!」
「娘--」宇文驍一時語塞,陶珮琳繼續說道,「驍兒,娘也是女人,樂融心裡的苦,娘比你清楚,比你更能體會的到!還有,孩子,你們成親已經一年有餘了呀,可是--可是--你們卻還沒有圓房,這--這於理於法都說不過去呀!要是竇承志知道自己的女兒受了這等委屈,那該是有何等的心痛啊?」
宇文驍不語,半晌才站起身子走到窗前,望著遠處夕陽下的餘暉,「娘,我的事我自己知道,我會儘快處理好,你就不要操心了!小心你自個兒的身子骨!」
「我的身子骨無礙,只要你給我個孫子我就什麼毛病都沒有了!」陶珮琳也走了過來,苦口婆心地,「驍兒,好好對樂融,你這幾日都沒有回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日都待在她自己的房裡不出來,搞得家裡都惶惶的,西醫中醫都看了好幾個還是不管用,你快去看看她!跟她好好聊聊,她需要你的關心!」
孫子?宇文驍心裡發苦,卻是作聲不得,只怕說出來會讓娘更失望,「娘,她--」宇文驍欲言又止,想想又把話咽了回去,只說,」好,我知道了!「
這新房,宇文驍自從婚後就很少踏進來,現在站在這房內,裡頭一片漆黑,一股刺鼻的煙味撲面而來,他的眉宇皺起一個川字,走進裡屋,抹黑在牆壁上摸索了好一陣,才找到開關打開壁燈。
」不要開燈!「床前的那張貴妃榻上,竇樂融神情倦怠地靠著,髮絲微亂,身上一件裘皮披風披著,顯然是被突來的亮光刺到,只見她用手遮擋著眼睛,整個人背過去,把自己縮成了更小的一團。
他心頭一縮,一股不知名的滋味湧上心頭,幾個大踏步奔了過去,將她的身子扳正過來,輕輕搖晃:「樂融!樂融!你怎麼了?」
耳旁的聲音是這般地動聽,這般地悅耳,在夢裡總會一再地出現,如今,就響在耳畔,是在做夢嗎?
樂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好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只見他,正焦急地瞧著她,離的她這般進,就連呼出的熱氣都噴了她滿臉。
她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
驍二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傻傻地笑了!
「樂融!」宇文驍有點發急,到底是從小玩到大的,到底是雨欣不忍,她那樣子神情恍惚,那樣子莫名地笑,笑的他心頭毛毛地,「樂融,是我,驍二哥!你哪裡不舒服嗎?」
「驍二哥?」樂融鸚鵡學舌般地重複著,下一秒,她忽地轉頭,直直地盯著他,宇文驍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緊緊地環著他的脖子。
「驍二哥!真的是你?你終於肯來看我了!」她緊緊地抓著他後背的衣服,哭的涕淚橫流,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瞧著這樣子的樂融,宇文驍心頭湧上一抹疼惜,他在心頭嘆氣,俯身將她打橫抱起,走到床前將她放在床上。
樂融卻是抓著救命稻草一樣環著他的脖子不撒手不斷地低聲喚著:」驍二哥,驍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