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最後沒能說服叔父龐德公,這事兒也不能怪他。
因為原本歷史上的龐德公,在拒絕出仕這事兒上,就是做得這麼堅決,他說的那番理由,也都是原本歷史上就說過的。
這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多頭下注」,覺得世道太亂,看不清前途,投誰都未必能活滿天年。還是老老實實親自種田完全不當官,同時又有一個清高的好名聲。
讓普通盜賊草寇不敢來殺自己,做官的權力鬥爭又不屑於來殺自己,上下兩邊的生命威脅都杜絕了,家族也就安全苟住了。
龐統能理解叔父的保守,也就不會強求。最多回去之後,把這番話通過合適的渠道跟主公委婉匯報一下。
要是劉備能理解這些隱士的苦衷,以後對功臣更加寬和一點,想出一套更能降低雙方猜忌度的統治手法,做到比光武帝劉秀更加能和平掌控局面,那就最好了。
如果劉備只有這個心思,但沒這個政治智慧,就只有指望諸葛兄弟和魯肅想辦法了。他龐統自問這方面實在不擅長。
短短兩天後,龐統司馬徽徐庶石韜等人就登船先走了。
向朗則是先去了一趟襄陽,卑辭屈禮地當面拜見劉表,闡述了自己「學問尚且未成,不敢擔當一縣之令」的態度,同時又對劉表的賞識感激涕零。
劉表對於向朗其實也不太重視,畢竟只是徵辟了一個縣令,他的本意還是要釣出司馬徽、讓其諸弟子都肯為自己所用,當個閒職的幕僚參贊。
有疑惑的時候提供點兒參考意見,平時又不用占據權位、不會引起荊州本地世家大族的警覺敵視。
所以聽說向朗不想干,劉表也就只是稍微問了幾句,隨後故作大度地放他離開了。
一個馬上五十九歲的老人,精力下降,顧不上那麼多小事,也是很正常的。
然而,劉表雖精力不濟、不問細務,不代表他身邊還算年富力強的實權派也不問細務。
向朗拜見完後剛剛離開,就在荊州牧府門口遇到了來匯報江防事務的張允。
張允去年才剛在舅舅劉表麾下做出點名堂來,還是全靠舅媽蔡氏的提攜美言,所以跟蔡家關係很和睦。
幾個月前,黃祖覆滅時,蘇飛帶著兩千餘殘存的江夏精銳,歷經坎坷回來投劉表,卻因為蘇飛「有可能散播劉備的仁義守信之名」,被蔡瑁勸諫奪其兵權、另外閒職安置,並下達了封口令。
那兩千餘江夏精銳,蔡瑁也諫言劉表,交給剛剛參掌兵權、還缺乏嫡系部曲的張允來帶領。
張允終於從一個缺乏心腹部曲的虛名校尉,變成了實打實掌握常備軍的將領,自然對蔡瑁更是感激,唯蔡瑁馬首是瞻。
前幾天,張允覺察到漢水上往來的揚州船隻越來越多,而且船型似乎也越來越先進,好幾批快船趁夜入境,荊州水師哪怕發現了都追之不及,也無法登船檢查。
天亮時再去搜索,已經不知所蹤。漢水兩岸地形複雜,很多地方蘆葦盪港汊密布,快船躲進去也不易搜出。
張允對此深以為患,昨天終於聽說,有可疑船隻在鄧縣、鹿門山一帶大搖大擺出現。張允立刻帶兵去,才發現來船居然是黃家莊的客人、是舅父的連襟,他也不敢深究,只是把來人的動向大致摸排了一下,然後上報舅父定奪。
此刻在荊州牧府門外看到向朗,他只覺微微有點眼熟,畢竟他也初入官場不久,之前謹小慎微,很注重認人,凡是官場上見過一面的,都盡力記住。
不過眼前這人實在記不起來了,他也只好放棄回憶。往內院走了數十步,路遇負責劉表侍衛工作的王威,張允便直接問了:「王兄,剛才舅父召見的是何人?我在門外遇到,覺得眼熟,想不起來了。」
王威也不覺得這種公開信息有必要保密,對方又是使君的外甥,便知無不言:「哦,那人好像叫向朗,是水鏡先生的弟子,今日來拜謝使君、婉拒徵辟的。」
張允一聽,跟他前兩天得到的其他情報一印證,頓時跌足嘆息:「不好!我前日便聽說,黃公從揚州回來了,水鏡先生也去拜見故友,這些人現在拒絕舅父徵辟,怕是要投劉備啊!」
王威自然是一切以劉表的利益為重,聽說後